普京会见“库尔斯克号”舰员家属速记记录

您现在阅读的是俄罗斯总统弗拉基米尔·普京2000年8月22日会见“库尔斯克号”核潜艇舰员家属的速记记录。这份记录的来历是这样:会见现场禁止任何人使用录音机,就连记事本都会惹得联邦安全局官员吹胡子瞪眼。唯一一台电视摄影机位于大礼堂顶层,在放映室玻璃墙后面。声音被传送到德国RTL电视台大巴车上,他们的卫星天线布置在驻维佳耶沃部队军官俱乐部门外。这样做是听了国内РТР公司(译注:全俄国家电视广播公司)员工的建议,因为他们急需卫星碟子,但自己没有,所以赶快跑到维佳耶沃入口的检查站(译注:北方舰队潜艇基地驻在维佳耶沃),那里放了很多碟形天线,他们就挑了德国人的。那边还有НТВ电视台的移动转播设备,但肯定不能让РТР摄制组借走。

于是,德国人高高兴兴被领进维佳耶沃,录制人民和总统会面。不过,他们和其他来源提供的录音带,实际跟大礼堂内发生的事情毫无关系。会面的第一方:人民的声音根本没录上,第二方,也就是总统的声音虽录了不少,但不完整,他的多句讲话消失了。有人尖刻指出:总统刚一离开,便衣人员立即登上RTL电视台大巴车,迅速编辑了他们录制的带子。这种说法不知真假……

所以,本文呈现的是唯一一份或多或少还算完整的记录,它来自另一台在会面现场连续运转两小时四十分钟的录音机。只有一个缺点:个别地方听不清楚,所以总统和亲属的某些对话遗失了——这些地方在记录中予以注明。但我们的版本没有被审查篡改过。

弗拉基米尔·普京:大家好。我们原计划在舰队总部开会,但我想应该先来见你们……

大厅某男子:听不到!

普京:好,我大声说。我想和你们谈谈已经出现的形势。这是惨痛的悲剧。哀悼和其他一切,你们已经听说了。我也参加了。

妇女:立即取消哀悼!

普京:我不会讲太多。意思是我要多说几句。我想,我发言回应您的想法是正确的。很遗憾,这次可能是我们第一次无法查明海底发生情况的原因。现在谈哀悼。你们也猜到了,我和你们当中来自全国各地的许多人一样,也是海军专家(морской специалист),所以我的一切行动都是基于专家视角。我和你们一样充满希望,说实话,我内心深处的希望将持续到最后一刻。说到哀悼,宣布哀悼是因为既成事实,也就是有人死亡。我指的是那些已经确认死亡的人,任何人都不怀疑他们已死。我们知道,这是事实。但并不意味着我们就该放弃一切,停止希望和工作。对于那些肯定已死的人,我们应该……(听不清)
至于这种悲剧以后还会出现几次,已经发生过几次,我们不要忘记历史。以前也有过悲剧,当时我们相信我们生活在一个成功的国家。悲剧一直都有。问题是难以设想,包括我在内…… 你们知道我国处于困境中,武装力量也处于困境,但即便如此我也没想到会出这种情况。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应该量入为出。我们应该拥有一支较小的陆军,装备更好,技术更先进。我们不能浪费钱,我们也许不该保持一百三十万,一百万或八十万就够了(译注:指现役人数),我们也不该保持三十艘舰艇(译注:指潜水艇),或许少些,但它们要装备精良、人员训练有素,配备救援设备。这都是应该做的。

妇女:您知不知道“库尔斯克”的舰员是两拨人凑齐的?您知不知道艇上缺人手?您还跟我们说裁人?

普京:接着刚才的说。说回缩编问题。总而言之……我们要不要这么多。要多少,我们需要多少,就像不要这么多舰员,不从两条艇上凑,而是,如果必要的话,十个选一个。但不能让舰员日后遭殃,不至于痛苦而死。我们至少需要一个舰组。但绝对要保证他供给充足,训练有素,获得合适的薪饷。这就是我们需要的。这样他们就不必生活在肮脏的环境,不……(听不清)……进坟墓。

大厅喧哗,吵嚷:什么?舰员的错吗?

普京:不,我不认为舰员要为悲剧负责,我也不认为我今天应该……(听不清)……但是有各种建议,在座的某些人也有建议,要求立即处理国家的军事领导人,立即惩罚海军的首长。还有些老资格的人,所谓政治经验十分丰富、在位时间很长的人,一直在从事政治。他们也主张我立即把一些人免职,立即送交法庭。你知道,这是现在最容易做的事。可能有的人会满意,认为我们做对了。但我想,我们应当查清悲剧的真实原因。必须了解究竟发生了什么,是谁的错,该谴责谁?如果真的是某人过错导致,而非悲剧性巧合的话……要以清晰目光和真实信息为基础做决定。这才是应该做的。

妇女:请告诉我,为什么七号和八号隔舱搜救停止了?九号隔舱已经打开了!里面进水。会不会八号、七号隔舱没进水,为什么那边没有……(听不清)

普京:您知道,我和您一样……一模一样,一模一样的问题我也问过专家。每隔3、4个小时我就打电话问一次。原来想半小时打一次,但我只是觉得不好催他们太紧。我只是觉得如果我每半小时打电话,查问情况,只会把他们从拯救你们孩子生命的工作中拽开。所以这是他们的意见,不是我的意见。我不是海事领域的专家(специалист в области морского дела)。

众人呼喊:但为什么不行动了?!

普京:所以我也问了他们这个问题:你们确定一切都结束了吗?你们能向我证明一切都无法挽回了吗?我们的专家和外国专家都说是的。即便如此,我……当我们调查研究的时候,我见到总设计师,我亲自问他:伊戈尔·德米特里耶维奇(伊戈尔·德米特里耶维奇·斯帕斯基是个历练老成之人,70岁了,是院士,他监督我国全部舰艇……(听不清)),您可以告诉我,您不是个幼稚的人对吗?我认识他十年了,他70岁了,我不能说他是我的朋友,但是我的老同志。您能确定地说——您是总设计师——能确定地告诉我这就都结束了吗?他回答:我认为是这样。我说:但还有没有一线生机?……
挪威专家也这么说。包括英国专家。我和您一样,我也跟这些人在小船上待了一昼夜。我的心痛得比你们轻,毕竟是你们的孩子。但我目前仍在这里,我再次问他们:你们确定吗?他们说:为了确认每个人都死了,为了取回尸体,必须切割艇壳。我说:好吧,如果你们切割艇壳,万一切开了,冒出气泡怎么办?里面的人就死了!
您以为就是拿过来关上盖子这么简单吗?我知道这很难相信,严格来说这也不是我的业务,但我认为他们应该怎么做?他们应该开启每个隔舱,或者不管怎么样,确认里头没有空气了。然后再切割艇壳。

妇女(喊叫):为什么不立即叫外国专家来?为什么?!

普京:我来回答。因为会让他们以为我们没有救援船和潜水员。就是说,这些潜艇是八十年代末建造的,给潜艇配备了个人逃生装置。所以,建造过程中这些逃生装置都配备了。北方舰队也有这些救援手段。因此对于第一个问题——谢尔盖耶夫(译注:国防部长)13号早晨七点给我打电话……

男子:星期六失踪的,星期天才打电话!

普京:我马上回答。潜艇12号23点失联,开始搜索,13号4点30分找到了。所以我对发生了什么一无所知。国防部长12号早晨7点电话告知我:弗拉基米尔·弗拉基米罗维奇,演习中发生紧急情况,潜艇失联,我们已经找到,发现它坐底了,确认是我们的潜艇,已经展开救援行动。我问他的第一个问题是:伊戈尔·德米特里耶维奇,反应堆情况怎样?我们能做些什么救人出来?是否需要支援什么?要不要任何部委、机关和国家方面的帮助?全国都准备帮助你们。我们会尽力支援的。如果我们力量不够,告诉我还需要什么?我们立即行动。所以答案很清楚了。现在明白了吗?部队确实认为他们拥有一切救援手段,因为这条潜艇,我重复一遍……(大厅喧哗)……等一等,我现在要回答完这个问题……因为他们相信他们手里有全部这些救援手段。这种潜艇,我再说一遍,建造的时候他们也参与了。北方舰队也有这两种设备。这就是他们行事的出发点。
现在谈外国援助。15号提出找外援,库洛耶多夫(译注:俄联邦海军司令员)立即同意。算算时间。

(大厅喧哗,呼喊)

普京:是真的,是真的。电视?那就是他们撒谎。那就是撒谎,撒谎。如今电视上有些人叫得比谁都响,他们十年如一日损害陆军和海军,损害今天死去的人们。现在他们倒成了部队的前排捍卫者了。这些人就是为了诋毁并最终瓦解陆军和海军!他们长年偷钱,现在要收买所有人、所有东西!法律就是这帮人定的!

男子:总统先生,我的问题不问您,问坐您身边的那个“**”。为什么某某舰(听不清舰名)仍在ТОФ(译注:太平洋舰队),我们的(听不清舰名)二十年才需要救一次人,却因为省钱而除役了?让那位同志回答,请。

普京:他们马上回答。这个情况我不了解。我告诉你我了解的。15号武官们(военные атташе)第一次提供正式帮助。15号、16号、17号、18号、19号、20号。21号他们进入隔舱。第六天。我们认为,假设我们的部队没有迅速依靠自己的救援手段——他们就是这样做的,那13号他们当然会立即去找挪威人,对吧?13号、14号、15号、16号、17号、18号,19号他们就能进入潜艇……
所以,现在关于这些救援手段。统统失效了,什么都没了。国内什么都没了!就是这样!

众人呼喊:有还是没有?您说过……

普京:没有,我告诉过你们,这些潜艇八十年代末设计建造的时候有特种逃生设备……所以他们马上答复我说我们有这些设备。至于潜水救援设备……(听不清)我想黑海舰队有、波罗的海舰队也有。但它们不适合救援这艘潜艇。就这样。

(大厅喧哗)

妇女:我以全体母亲的名义请求。只要你回答什么时候打开全部隔舱,什么时候把人给我们——无论死活。以总统的身份回答!

普京:我根据自己了解的情况答复你。今天早上我跟深海潜水员沟通过,你们也知道,他们在石油钻井平台工作。这些人不是海军军官,不是英国海军的潜水员,也不是挪威海军的。他们是在石油钻井平台工作的商业潜水员。那么,他们回答说愿意做这份工作,但既没有许可证也没有官方授权。我指示外交部,伊万诺夫部长联络了挪威政府。
他们协商一个半小时,然后回报。挪威政府建议那家公司继续工作。首先。稍等。第二。但需要该公司自己斟酌决定。公司商量后表示同意。他们准备好跟我们的专家合作。他们提出三个条件:第一,更换潜艇员……呃,不是潜艇员,是潜水员,更换设备和工作合同。 我们愿意跟他们签一份付款合同,但我们不能命令他们不撤下已经长时间工作的人员……他们不可能像我国救援队伍那样冒着生命危险作业。我们的人救人时不顾自身安危。外国人做不到。
可惜我们并不领导他们的行动,他们需要一段时间才能重新开工。说到这儿,他们已经去了其他隔舱,从八号隔舱开始……他们随即报告只能抵达水密舱壁位置……就是八号、七号隔舱之间的水密舱壁。因为他们的设备,软管不允许深入了。就这样。全世界没有哪个国家——我跟托尼·布莱尔,英国首相谈过,我跟美国总统克林顿谈过——全世界没有一个国家,包括俄罗斯,有设备可以现在、明天就全部升起来打开。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们:我们不会放弃,我们会努力。

喊叫:一年以后吗?

普京:不会,不用一年,不会的。
(儿按:2000年10月从九号隔舱寻回12具遗体。2001年10月潜艇主体打捞出水。前后共寻回115具遗体,3名遇难者失踪)

大厅某人:船……(听不清)

普京:没有这种船。如果谈打捞的话,那么只能是国际项目,船不行,需要浮动平台(понтон)。我们愿意签合同付款……

男子:(听不清)……发誓用自己的生命保卫祖国,俄罗斯。我们现在不明白俄罗斯是什么?!

另一男子:我们全被骗了!他们又来骗我们!

儿童声音:妈妈!妈妈!妈妈!

妇女(啜泣说话):我儿子在哪?!我儿子在哪?!

另一妇女:他们要打捞多长时间,我们要在这儿等多久?!我等多久才能见儿子?!

普京:这个……我理解您、体谅您,不能离开也不能一直等着……

妇女:最后还是钱……

普京:说到钱……

大厅喧哗,呼喊:不是钱的问题,是亲属!什么时候把孩子还给我们?别谈钱!谁决定停止搜救的?!

普京:我告诉您,目前无法进入八号隔舱。我国专家不行,外国专家也不行。就是这样。很遗憾。如果我可以的话我情愿自己进去。您知道我已经到过现场了。所以我国专家和外国专家都未能进入八号隔舱。至于打捞……负责任地讲,你知道我不能今天跑来说几句又跑掉。我告诉您的是艰难的事实,但的确是事实。我国专家和外国专家都未能进入八号隔舱。

喊叫:让他们切割吧!

普京:我今天就是这样告诉他们的:切割。但你我都要明白,假使还有一线希望,那就应该明智而谨慎地切割。

喊叫:不该切!为什么不该切?!没有活人了!

普京:他们会切割的!现在我答复您说的物质方面的问题。我国有很多错综复杂的法律,不解决问题,只会把人逼到墙角。我认为这很重要,应该好好办。那个谁的夫人在吗?我不知道,应该是机械师……(听不清姓名)

大厅某人:她没来。

普京:没关系。她找司令部谈话,说她们家在这儿居住、服役只不过为了拿十年薪饷,保障孩子受教育。所以她问:能不能这样办,预支她丈夫十年的工资。你们知道,我认为如果我们这样办的话将是公平的。国家不会变得更穷……我们能负担军官的平均工资,军官的!然后我们按照这个数字给每一位舰员家属预支十年工资。所以唯一的问题是如何做到这一点。我们已准备好尽快做到。的确,是有人担心一旦人家领到钱了可能会有罪犯……(听不清)敲诈抢劫,但……

妇女:弗拉基米尔·弗拉基米罗维奇!您知不知道一个军官开多少钱?

普京:知道,有人告诉我一个军官的平均工资是……

呼喊:中尉吗?

普京:不,中尉的不知道,但军官的平均工资是……稍等……约三千卢布。

众人情绪爆发:多少?!

呼喊:校官吗?

普京:不对吗?噢,六千卢布。

呼喊:多少钱?!你说什么?!

普京:我给您念的是我手中的文件……

(大厅喧哗)

普京:请小声一点,我听不到了。

妇女:(听不清)……他拿两千五。这还叫钱吗?对军官来说是耻辱!

普京:是,是耻辱。

呼喊:补助!……三个月没发了……

普京:我们要让它不是补助而是现钱。我们不能让军官在俄罗斯的城市里因为掏不起票钱被撵下公交车。他们应该获得一份体面工资。一千五、两千没法生活。

呼喊:对!没错!

普京:所以我讲,我们应该拥有一支不那么庞大的军队,但要让军官和家属生活体面。

喊叫:那海军准尉工资呢?

普京:马上,稍等。我想我们……

妇女:您知道我们家里没暖气吗?也没热水!感谢上帝,今年确实有热水了。可电费太吓人了……

普京:我马上回答……

(小孩哭声)

普京:我认为工资确实太微薄。所以我一开始就讲,我们应该拥有一支完全不一样的军队。不能打肿脸充胖子。想想看,我们应该有一百万人,几十艘船。三十艘,十艘,但都得是安全可靠的。还要让军官们正常生活。可惜我们目前没法解决所有问题……

喊叫:请原谅,总统先生!……

普京:对不起,我先说完,那么……就是说,给我的什么文件,参谋长签的。海军准尉,军士长——三千……(听不清)……技术上尉——三千……(听不清),高级……

喊叫:假的!

普京:可能是假的吧,但我念的是我拿到的。让我念完……海军大尉,战斗部队指挥员——4800。海军少校,战斗部队指挥员……

喊叫:这是含着津贴的!三年没发津贴了!

普京:我先不说这个。海军中校——5600,海军上校——6500,海军上校指挥员——7730,海军少校,总专家——6400,海军上校参谋长——8100。平均6000。我想说的是……

喧哗,喊叫:这些数太离谱了!

普京:实际比这高比这低?

喊叫:比这低!

普京:稍等……稍等。我请你们好好听着。集中注意听我说什么……我说的是,我们将按照军官平均工资,我强调是军官的,毫无例外地支付给每个家庭,包括普通水兵,总共预支10年。明白我说的吗?不是三千,而是三千乘以12个月再乘10年。

喊叫:工资是工资,潜艇怎么办?!怎么办?!小伙子们还在里面……

前排某妇女:弗拉米基尔·弗拉基米罗维奇!您曾经说过,您以前尊重达吉斯坦人,后来车臣人入侵,他们反击,您喜欢他们。我记得是这样。潜艇上有我儿子加吉耶夫……他是民间专家……(译注:“达吉柴油机厂”技术专家马梅德·加吉耶夫,爆炸时在鱼雷舱,尸骨无存)留下妻子和两个女儿……我明白只有舰员能拿钱。我什么都做不了……我求求您了……您别走……

普京:好的,我同意。我们视同他为舰员。

妇女:谢谢!

男子:以前有个单位叫“水下特种作业队”。大家曾经都想去那儿当兵,现在没有了。我……当我听人家说苏联有两个潜艇兵,一个在ЧФ(译注:黑海舰队)、一个在ТФ(译注:太平洋舰队),我眼泪都下来了。这算什么?是个单位还是什么玩意儿?这么个特殊单位说没就没了……问问这些同志……(指着海军司令员库罗耶多夫和北方舰队司令波波夫)。

普京:我能说什么呢?谈到深海潜水员,以前苏联有,现在……(听不清)……我不知道。至于直接打捞这艘潜艇,我已经讲过了,计算的结果是,专为这艘潜艇开发的标准救援手段才有效。至于深潜,挪威人来过了,他们不是军队,是商业公司在工作……

男子:您什么时候给她们提供住所?

普京:什么?

男子:寡妇。如今寡妇们怎么办?她们什么时候有房住?

普京:所以我希望这样办。这将可能取决于信息汇总。我们可以,不是可以,而是必须……我们必须为舰员妻子购买公寓、住房……我考虑在中心地区,莫斯科、彼得堡区域。如果有人希望住别的地方,那就别的地方。这里有48个家庭,我想,住在这里,假设一切都悲惨结束了……(听不清)……很明显,她们在这儿就无事可做,毕竟以前是跟丈夫来的……

喊叫:那照我们理解,就是住房不会有问题啦?

普京:对,不会有问题。我动身的时候指示过政府,他们正在准备决议。这里每个人,比方说在现居住的和曾居住的,可能还有在其他城市住集体宿舍的,都将获得保障。

(过道上某妇女昏倒,众人从头顶托着她出去)

喊叫:那么白俄罗斯人呢?

普京:至于其他国家,无论白俄罗斯、乌克兰,来自哪个国家不重要,他们都是我们的水兵……

妇女:我儿子在北方舰队当兵15年!吃不上喝不上,没钱给小孩买东西。只有死了才给我们家挣回一套房子!为什么?应该多照顾活人啊!

普京:我本不想谈这些,但既然您提出来了。在我担任总统的100天里,我准备好了回答。剩下15年我准备好和您坐一条板凳问别人这个问题。

妇女:能在彼得堡有房子吗?

普京:您家是谁?

妇女:我丈夫。

普京:当然,可以的。

妇女:我和父母住,但不能一辈子都跟父母住……能给他们房子吗?

普京:要知道……我们不可能因为这次悲剧重新安置整个北莫尔斯克的人口……

另一位妇女:我们是乌克兰的。我家是儿子,他单身。所以,我们得离开这儿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吗?您说的——家庭成员……

普京:我们会帮助的。

妇女:如果他单身呢?

普京:我讲过了:预支十年军官平均工资!

妇女:如果带这些钱回乌克兰,我们会不会被收税?

普京:干嘛去乌克兰呢?我们将在这里以人道主义援助的形式付给您。通过一个基金,非政府基金……

妇女:我们要被征百分之二的税……您现在就给吗?

普京:现在不行……我没随身带着。

(大厅喧哗,笑声)

男子:我是预备役军官。我儿子和一个姑娘同居一年,有个孩子。他俩属于民事婚姻(译注:不举行宗教仪式的婚姻)。那么,什么都得不到吗?

普京:我不是水兵,但我是法学家(译注:普京毕业于列宁格勒国立大学法学院)。他俩是否共同生活?

男子:共同生活。

普京:那就是夫妻关系。

男子:还有一个问题!我们的孩子还会有什么消息吗?

普京:都会有!

男子(大喊):我有问题问您!不是关于钱的!你们什么时候打捞潜艇?!什么时候?!

普京:我同意您。我回答过了,但问题在于物质方面……我有责任回答。

年轻女子:好吧!大家都在解决自己的财务问题。可我要我兄弟!我不觉得他已经死了!

男子:(听不清)……拿走你的钱!活见人死见尸!(听不清)……打捞潜艇!别捞钱……

(大厅喧哗)

普京:请原谅,请小声点,否则听不到……

(喧哗,模糊的吵嚷)

妇女(声嘶力竭喊叫):您老实告诉我们……难道我国没有专家吗?我们受这种煎熬!大家都以泪洗面!说实话吧!让他们心里好受些!找专家!找专家来!我受不了啦!不要放弃!搜索啊!我们不要钱!我们要大活人!有人就有一切!孩子有父亲,老婆有丈夫!他们相信国家会救他们。您难道不明白,他们相信啊!

普京(低声说):我们已经邀请了专家,他们都……

喊叫:哪怕救五个人啊!混蛋!

妇女:人家提出帮助我们!他们为什么不接受?!我们的石油工人,摩尔曼斯克的!他们在非洲建平台!他们已经提出帮忙了。可是不,我们的人不想要。因为不相信自己的小伙子!

普京:至于我国专家的能力,无论在非洲或国外什么地方工作……不管这些专家自身能力多么优秀,即使穿刚性潜水服,如果没有安装相应设备的船只的话,也无法工作……(听不清)……非洲那边的船开过来要一个月。明白吗?

妇女:但可以谈谈……

普京:谈可以。但我们不能把船给您开来。就连黑海舰队的也不行。需要一两个月时间。我们已经召集了专家。专家也来了。

(喊叫,大厅喧哗)

普京:听着,我在讲话,但显然有些人没在听。他们不听可能是因为不想听,也可能是因为神经承受不了。同样的问题我也问过。一模一样问过。你们所说的那种专家“不存在”。挪威人来了,说:无法比八号隔舱更深入了。办不到。

(喧哗,喊叫)

男子(大喊):为什么不给他们派飞机呢?为什么不这么做?

普京:不行,不能。不能用飞机运船。潜水员没船不能干活!没船什么都干不成!

男子:机器,装不下吗?

普京:不行,办不到。机器太笨重了,只能装船运输。船只能从海上来!

(喧哗,喊叫)

普京:各位知道,没有其他信息,我们也没有别的什么说法。要么是真的发生碰撞了,要么触雷了,也可能潜艇内部爆炸——虽然专家们认为几乎不可能,但理论上成立。我再讲一遍,除了军方,我还和技术专家交流过,破口很大,一米五乘两米。看起来是爆炸形成的。爆炸威力很强,当然,一号隔舱(译注:鱼雷舱)的悲剧一分半或两分钟就发生了……

男子:请说一下!我不是在呼吁斯大林式镇压,但您认为有人应该为自己的无能负责吗?谁来判断属不属于无能?他们自己还是谁?

普京:不,不。我是说,我认为,对于无能,对于疏忽犯罪,对于导致悲剧的其他一切,如果有犯罪者,他们应当……因自己的所作所为受惩罚,咱们实话实说。或者对于渎职犯罪,如果有这种情况。但我想告诉您我的立场,就在这个大厅开诚布公地讲:您知道,对我而言最简单的就是把什么人关起来,或者把什么人撤职。我认为这样完全不公平……是可以而且必须应该这样做,但只能在查明谁犯了什么罪之后。要知道,最简单的办法是封锁一切消息。我们过去一直这么干——出了事就封锁、研究、处分。我们不应该再这样了。您要知道那些试图拯救您亲人的人……(大厅喧哗)对不起,我先说完……他们跟遇险的舰员一样,明白吗?正是这些人……他们受了……受苦。他们的家人也受苦。把一切责任归咎于他们是最容易的。但这不对也不公正。我们这样做无法消除事故原因。

妇女:星期六下午五点之前女人们都知道潜艇沉了!另外,请告诉我你们什么时候能找到我们的孩子?期限,具体期限!

普京:现在没人能给出一个具体期限。因为这取决于专家、潜水员和深潜员的工作。一旦专家们到了现场将立刻开始工作……

喊叫:什么时候?

普京:这方面我们现在准备好了。这个问题我回答过了。他们说他们需要更换潜水员和设备。他们同意在最近几天继续工作。

妇女:我们昨天听说,这两位(向库罗耶多夫和波波夫点点头)说一年后打捞!

普京:不会不会!挪威人十天内就来,再过一星期。

年轻男子:弗拉基米尔·弗拉基米罗维奇!海军现在有这种情况。我知道好几个家庭没来得及登记结婚。我自己有老婆……我是说我兄弟的老婆……他俩没去登记,但她都怀孕八个月了。所以能不能以某种形式跳过法律,办什么手续,就是说,她还可以冠夫姓,或孩子继承父姓……可以吗?

普京:我们可以这样做。

男子:应该找谁?

普京:我现在告诉您——我们来做。

男子:那我明天去找谁呢……

普京:不用去找谁!我们办,就这样!

男子:您说“我们办”,可我明天必须走:我要带我弟和我妈去莫斯科。

普京:她住这儿吗?

男子:她就在这儿。

普京:不是,她在这儿居住吗?

男子:她本来出不来的,天天打点滴。

普京:不是,稍等,她长住本地吗?

男子:谁,妈妈?

普京:不是,你兄弟老婆。

男子:对,住这儿……他俩没时间去登记……

普京:我们来解决这个问题……去找指挥员或者伊琳娜·尤里耶芙娜。伊琳娜·尤里耶芙娜您在哪儿?去找伊琳娜·尤里耶芙娜,舰长夫人(译注:舰长根纳季·利亚钦之妻)。

老年男子:(听不清)……去家里看看,人们过的什么日子。而船呢?几乎没有维修基地。今天的人不愿来这儿、来北方当兵。住这儿的人也走了。明天谁还会留下?(听不清)……
向您提个大要求:多关照部队,尤其北方……请原谅,敌人是很聪明的,要重视他们。他们首先做的就是灌输思想……半数节目,甚至超过半数,五分之四的电视节目充斥着谋杀、暴力、裸体女人之类玩意儿,这算什么?!什么时候算完呢?
如果缺钱的话,弗拉基米尔·弗拉基米罗维奇,您有您的部门。把那些个大财主,别列佐夫斯基和跟他有关的那些人……抓进监狱,让国家经济恢复正常。

普京:至于舰队的生活和维护状况,您知道,我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到这儿来的人。但您提到了重要问题。关键在于:舰队的状态、我们所需要的比例——安全委员会最近刚刚讨论过这个问题,做出了决定。

男子:军队是国家的衍生品……我们学习我们的文化,从小就学。过去我们听了那么多好听的歌,唱了那么多歌!现在呢……嘀嗒嘀嗒,嘀嗒嘀嗒!

(众人哄笑)

普京:有人偷了钱,收买媒体,操纵社会舆论。是这么回事。可惜对于大众媒体来说这不是小事情。我同意您的话,至少在这方面应该遵守某种道德标准……

男子:我们这里不能划为ЗАТО(译注:保密行政区)吗?但不是离岸(офшор)——我们这儿住的都是正经人……

普京:我跟您解释解释……您提到成立ЗАТО的问题,我就给各位讲讲ЗАТО是什么。这是一种区域,区域内成立的公司享受优惠待遇,不用向联邦预算缴税,而是给地方多缴一点。但是他们自己有……所以他们给地方缴一点,对吧?但他们自己却把几十亿收入囊中。为了让你们有更清楚的概念,这么讲吧——去年五个人在一个ЗАТО注册公司,七个月卷走八个亿跑了。另一个ЗАТО的九人公司七个月卷走150亿,失踪了。如果我们把这些钱纳入联邦预算用在海军身上岂不更好。这些ЗАТО,它们……我记不准了,大概20个……杜马没通过法律……(听不清)我们不得不接受这些。还剩两个。而我国所有的金融公司、石油公司都会一窝蜂跑去注册,坐在ЗАТО里面分文不交给联邦预算。然后他们再把钱中饱私囊。只要我们成立了ЗАТО,大批人会像苍蝇见了蜜似的扑过来,可您永远见不着他们,钱也见不着。国家就在这上面吃亏了,海军吃亏了。

男子:现实条件证明逃生舱不起作用……需要潜水员。您是否打算提出这个问题:潜水员现在怎样下水工作?

普京:好问题。我已经布置了相应任务。将制定特别方案来建立全部这些必要手段。

(听不清的问题)

普京:根纳季·彼德罗维奇告诉过我这些运动,十分详细。他是个好人。小伙子们也很好……

(念纸条)“如何解决现役军人烈士子女教育问题?”您知道,我们现在有收费教育,也有免费教育。我们会将制定定义免费教育的命令。

男子(喊叫):弗拉基米尔·弗拉基米罗维奇!我来这儿看自己亲骨肉!人还在不在?潜艇还捞不捞?我来找我的孩子……要把潜艇捞上来!……

普京:马上,请原谅……我们将会全力打捞……所以,我们准备提供帮助,包括儿童教育方面。担心钱贬值的话就请存银行,担心银行不可靠请存外国银行。这不意味着您必须把钱存到国外。在这里,在俄罗斯,存钱是可靠的。银行要按照俄罗斯法律运营。而且钱放在俄罗斯……

男子:对不起,我打断您一下……我们的潜艇沉了!100个人对于俄罗斯算什么?微不足道!要打捞!帮助那些死在里头的孩子!

(喧哗,喊叫)

普京:关于烈士纪念我无话可说……我诚心向您保证,我们一定尽全力打捞潜艇。

妇女:我问一下,听说明天起全俄罗斯宣布哀悼,是真的吗?

普京:是真的。

喊叫:为什么?!

女人(厉声喊叫):为什么呀?人还没出来呢,一个都没出来!

普京:对,我同意。那么我解释一下,我们不怀疑部分舰员已经死亡。

喊叫:为什么?!是部分舰员,不是全部!人还没下葬呢!不能哀悼!都出来了再宣布哀悼!

普京:……我国专家和外国专家目前无法穿过……

妇女:那还在这儿废话什么呀?!还开什么会呀?!

普京:那个……请原谅……什么?啊,关于哀悼……您知道发生了两次爆炸。一次非常剧烈。艇身有个大洞,一米五乘两米。您和我都确信部分舰员已经死了……

喊叫:宣布哀悼太早了!

普京:您知道挪威人停止工作是因为……他们宣布:“我们签的合同是拯救舰员,活人。如今依我们看,悲剧已经结束了……所以如果要我们搬运尸体,没签这样的合同。我们需要申请挪威政府发给我们另一种工作许可证……”

男子:这要等多久,要持续多久?能告诉吗?

普京:不能,我确实没法说。这要取决于那些水下工作的人。

喊叫:取消哀悼!

普京:我们可以停止播放哀乐之类活动。但现在是莫斯科时间23点10分,远东的早晨。已经这样了……我可以也一定会这么做……让电视台不大肆报道,不宣扬,也不播哀乐。你们这样请求我就这样说。

男子:弗拉基米尔·弗拉基米罗维奇!您知不知道每家都是一样的想法?……把我们的儿子从潜艇里带出来,埋葬在某个地方。您同意吗?

普京:我同意。

男子:那究竟……等两个月,三个月?我等不下去了……我已经让扎波罗热市那边等了……起码有个锌皮棺材,装剩下的什么……我已经等不了了……我不知该说什么,您明白就行。

普京:我认为,答案应当是这样……也许,的确,不要坐着干等……工作应该继续,尽一切努力打捞……

男子:为什么您到现在才飞过来?

普京:我从最开始就要自己拿主意:上不上飞机?我就问部队:我可以帮些什么吗?他们坚定回答:“不用!”一听这个我就来了,这边怎么样?工作停顿好几天!您能想象多少人跟我一起来吗?多少随行人员?……虽然原本可以是个很简单的解决方案,我自己找个地方坐就行了。命令传下去,他们不执行!

妇女:您相信他们吗?应该把他们关监狱!总统,他们骗您!

(有人拉妇女坐下)

普京:没必要拉她!让她讲!扶她起来让她讲!让她发表意见。我们在这儿都很痛心……

喊叫:他们骗咱们!

普京:不能说他们撒了谎……毕竟他们说的是实话。这些救援手段都在,但没起作用。

喊叫:骗人!

男子:这里坐着两位司令员。他们很清楚,自从83年紧急救援部门就瘫痪了。83年堪察加出事故。在30米深度。整个舰队的紧急救援束手无策……(听不清)而他们却告诉您全都有!这些人对总统撒谎!军官的荣誉呢?!就该把他们肩章和勋章撸下来!

普京:他们说他们有救援设备……

喊叫:五十年代的!

男子:我们理解的对不对——逃生舱的运行完全合法合规,都有文件规定……

普京:对的。

男子:……那么潜水员所做的属于即兴表演(импровизация)……不过是对我们聊表心意?

普京:说实话就是即兴表演。规定的逃生方法彻底失效。

男子:那么我们要为此感谢所有人?司令部当然也不会承担什么责任了。你们的做法我理解的正确吗?

普京:为此类深潜载具预先规定了逃生方法。

男子:那么这一切,回答关于哀悼的问题——其他一切都没有文件规定,——不过是给我们一件小礼物?我理解的对吗?

喊叫:扔块骨头给咱!

普京:我不太明白……

男子:就是说海军预见到了用逃生舱进行救援,但没预见到其他情况……

普京:就是。

男子:……然后突然出现潜水员即兴表演。这是给我们的礼物,难道没它不行吗?

普京:对,没它不行。但这不是礼物,是司令部在工作人员职责之外所做的努力。这叫……

男子:因为缺少设备、缺少时间,所以宣布哀悼并统计死亡人数?

普京:为什么不呢?

喊叫:因为潜水员!

男子:要把最好的潜水员……

普京:请注意,我们已经准备了潜水员……

男子:现在已经晚了!这很明显。

普京:他们之前就准备好了……

喊叫:那他们在哪儿呢?!

男子:那么我们就无法互相理解了。我再重复一遍问题:如果我们预装的设备只有逃生舱,别的东西俄罗斯一概没有……那么,然后,告诉我们,最好的救援手段都用上了,因为没有其他手段了……

普京:不是的,不是因为没有其他手段,而是没预料到发生什么,这些手段……

男子:我们究竟有没有深潜员?!

普京:没有。本来可以赶快从别的地方找……但预期是这些手段能够发挥作用。

(喊叫)

普京:别,稍等!

男子:他们没接收到舰员一条消息!没建立通信!这些设备都被设计成在平浮状态下工作!

普京:是计算过的……

男子:……而非设计成在真实故障状态下!“计算过的!”所以我说——这叫什么逻辑!——如果你们已经知道需要什么,按照规章制度办,那为什么不采取行动呢?!

普京:稍等。他们按规章行动,按照他们应该采取的方式行动。当他们确认他们的手段无效时,就去找了别人。就是这样。

喊叫:紧急救援耽误了!

普京:至于说耽误了紧急救援……这么说吧,或许你们不相信部队,我能理解,站在你们的角度这也难免……但外面的人总信得过吧?他们已经确认有个裂口。所以没办法……

妇女(喊叫):八天啦!第二天已经知道不起作用了,对不对?!挪威人来这儿八个小时就做完了!给我们解释解释这一切吧!您怎么评论这个?!司令部八天里什么都不知道吗?还是看到了,但干坐着八天,满嘴谎话?!(声音中断)

普京:八天救援未成功不是因为他们知道或不知道。八天未成功是由于暴风雨阻碍作业。

年轻人:挪威人一个小时就进去了!为什么保他妈的密……找人、不找人……

普京:挪威人第五天到的,第六天进入。顺便说一下,挪威政府也没有这种潜水员,他们找的商业性的……

妇女:难道全国没有一个专家吗?

普京:全世界都没有。

妇女:(听不清)……潜艇这种角度躺着,无法对接上去……这很明显……

普京:不,不,不!我讲过了……关于设备及其性能……如果潜艇水平躺着,设备就必须水平前进。如果潜艇姿态倾斜,设备也要……

喊叫:没吸上去!

普京:如果表面无损伤就吸上去。如果内部没进水的话。

(喧哗,吵嚷)

普京:这是委员会的问题,这个委员会从技术上详细梳理为什么没吸上去——因为有损伤,或者因为已经进水了。

喊叫:挪威人呢?!

普京:挪威人不这么干。他们不吸附。他们就是一般手工操作,用那种很老式的办法。就是潜下去,拿着钥匙,他们做了一种钥匙。但他们不像这种设备似的:停靠、吸附……

大厅某人:而我们却做不到。上帝啊……

男子:现在有很多可以谈的……我老伴,她今天没来……但我想替全体母亲们感谢您,感谢您今天到我们中间……

普京:我想我这不是第一次了……我走遍全国,如果您有留意的话。但1亿4000万人口……至于北方舰队,以及其他舰队,我也不是第一次视察。

另一男子:我也想致谢,但……替她们请求您……(听不清)您应当请求寡妇们和母亲们的原谅……

普京:我想,如果您仔细听了咱们刚开始的谈话……我就是这样开头的。怎么说呢。您讲的对。您讲的完全正确。只不过我实际就是这样子开始咱们会谈的。

妇女:(听不清)……因为潜艇进水所以潜水员无法工作。那么现在能不能往里打空气?

普京:我们将同专家进一步讨论。

另一妇女:菲律宾有人能够不穿呼吸器下潜六十米采珍珠!也许应该联系他们……问他们肯不肯来。进入……

(大厅哄笑)

普京:进入哪儿?

妇女:进隔舱。

普京:他们下潜60米,可不是120米……而且九号隔舱内部不仅有水,整个乱套了。泥浆很多……任何没受过训练的潜水员都进不去……

男子:(听不清)……我的理解是,你们会把潜艇留在那儿……

普京:对此我能对您说什么?我们都悲痛,你们最悲痛。我没有这个权力,我没资格谈论某些事情,但如果我被问到这个问题,那么我必须答复他们,您错了。
四艘核潜艇躺在海底上不来。这一艘我们必须尝试打捞。这将需要时间,专家们需要多久就多久。这不是我们说了算的。记住……(听不清)即使让九个孕妇凑一块儿,也不能一个月就生出孩子来。
这里也是如此。浮动平台需要调试,需要部署,需要组织这些作业。如果他们说要花三四个月,那就三四个月。我们将再次分析情况。到时候如果可以加快速度提前完成,那就全力加速。
但您知道,这是一次巨大的悲剧。咱们都明白,一艘上浮到潜望镜深度的潜艇,请原谅,您提问,我有责任回答,全体舰员进入战斗位置。75%的舰员在一号、二号、三号隔舱,这三个舱被瞬间炸毁。爆炸很剧烈,炸开一个大洞,一米五乘两米。因此……这就是事实。我们可以谈论原因、找到原因。我们必须这样做。所以我们要把它拖出水面……寻找那些年轻人。我们不会抛弃他们,会找到他们。可要说我们一星期做完……没人能一星期做完,我们不行,美国人也不行。

普京(阅读便条并回答):每个人都会得到适当款项,安排住房。

喊叫:没有援助我们没法儿活!我们以前还有儿子。

普京:我们将支付款项。预支十年!这笔工资可以替他养家!

(大厅喧哗)

普京:最后我还能说什么呢。如果将来发现,这次悲剧有着……(听不清)那么他们的行为是为了那些供养他们的人的利益。这些人很不喜欢自己被排挤。(听不清)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天良丧尽……(听不清)但人人都知道,这类人,专业的,他们就擅长这个,并不掩饰自己。他们的行动方案和逻辑很纯粹,一清二楚,就是影响大众,向国家的政治领袖、军事领袖表明我们需要他们,他们拿捏着我们,我们应该惧怕他们、服从他们,同意他们继续盗窃国家、陆军和海军。这实际是他们行为的真实目的。但我们不能对他们说:“住手!”这样说没错,但……(听不清)应该有更完善、更实在、更准确和更及时的信息政策。但这需要力量、资金和优秀的专业人士。非常感谢你们。

妇女:我们听说了可怕的话,一年后打捞他们。

普京:不!不!不!不!几星期后。

妇女:太谢谢您了。唯一的指望是您来抚养我们的小孩(哭声)。

(大厅喧哗)

另一妇女:我们已经开始废话连篇了!这个人回答了全部问题。我非常感谢您。

普京:至于文件记录……(听不清)声称人员“失踪”……我会查出来谁想的这个主意。

男子:(听不清)……因为陆地上的将军们,无论多么聪明,都不明白海军需要什么。我个人不相信如果波波夫上将——第一,手头拥有一切常规手段,第二,紧急救援力量,第三,经过演习操练——还会有人死掉。问题的另一面是革除海军上将和将军们害怕报告真实情况的毛病。他们怕说真话,其实没什么好怕的!想想库兹涅佐夫海军上将吧!他不怕告诉斯大林最糟糕的情况。的确,他惹了一身麻烦,的确,他被免职了,的确,他差点儿上法庭……因为俄罗斯如果没有海军,也就不会有俄罗斯。您比任何人都清楚,什么人在捍卫北方边界?正是这些27-25岁的小伙子。他们信赖您。过去我们也信赖自己的将军,以及其他人。我们一直有这种信念——你出海不会遇险,即使遇险也不要紧,有人来帮你救你。现在不是这样了。我们都要面对现实,包括母亲们。
而信赖,弗拉基米尔·弗拉基米罗维奇,只有当您亲自领导海军总司令的时候才会出现!否则伞兵来了——来吧,空降兵最棒,坦克兵来了——来吧,РВСН(译注:战略火箭军)来了——来吧。结果海军被打入冷宫,被扼杀……被扼杀了15年,崩溃瓦解了15年!而我们在这儿过的什么日子,六个月不开工资。我本人当过部队指挥员,军属们来找我——开工资啊!孩子们饿坏了。不是随便什么地方,就是北莫尔斯克!

普京:他们现在发工资没有?

男子:嗯,现在发了……

(喧哗,吵嚷)

男子:岁数大的眼下都走了,没有年轻人出海了……跟谁出海?

妇女:我们不会放弃自己的儿子!谁都没希望了!

普京:您现在提的不是一个问题,而是我们的任务。至于今天的会谈,我们将尽力而为。我拥抱您。

(原载《权力》杂志第34期)

翻译:散栎儿@厌然闲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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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青团真理报1986年4月30日简讯

苏联部长会议消息

正如之前报道,基辅北方130千米的切尔诺贝利核电站发生事故。苏联部长会议副主席Б.Е.谢尔宾率领的政府委员会正在现场工作,其中包括部委和主管部门领导、著名科学家和专家。

据初步消息,事故发生在4号发电机组的一个单元,导致反应堆建筑结构部分破损,一些放射性物质从破损处泄漏。另外三个发电机组已经关闭,处于备用运行状态。两人因事故死亡。

已经采取优先措施消除事故后果。目前电站及邻近地区辐射状态稳定,受害者获得必需的医疗救助。核电站生活区和周边三个居民点已被疏散。

正在持续检测切尔诺贝利核电站及周边地带的辐射情况。

延伸阅读:

核电站主任维克多·布留哈诺夫简介

亲历者回忆普利皮亚季疏散

翻译:散栎儿@厌然闲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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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格勃关于切尔诺贝利核电站建设违反标准的报告

秘密

乌克兰基辅州委第一书记

В.М.齐布利柯同志
基辅市

报告书

乌克兰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部长会议下属克格勃机关研究收到的基辅州材料发现,切尔诺贝利核电站建设过程中存在违反技术标准的现象(“克列缅丘格水电站建设”托拉斯核电站建设部门负责施工)

例如,”Г”单元混凝土作业完成后拆除模壳发现基础表面有蜂窝孔洞,系混凝土浇筑未压紧实所致。花费大量工时纠正这一问题。

1973年初在4号排水沟(核电站主楼)钢筋作业时发现安装构件与设计构件存在差异,导致结构强度降低。在这种情况下修改了施工图纸,以反映排水口构件位置的错误。

今年三月在”В”单元和”Б”单元之间浇筑配重块(80m³混凝土)。拆除模壳后配重块偏离设计位置(陷入防水层8-10㎝),专家认为原因是防水层品质差且拆除模壳过早。”В”单元的进一步施工因此被延误。

今年四月初对”А”单元(核反应堆基础)进行工程验收,发现安装的钢筋不符合设计,强度不足。
按照设计图纸,应当使用直径28毫米的А-Ш级钢筋(极限强度每立方厘米3400千克)。但反应堆基础实际安装的是А-П级钢筋(极限强度每立方厘米2700千克)。此外还自行修改了图纸使其符合施工结果。根据现行规定,修改技术文件及改变施工材料必须事先征得项目设计单位之同意。

建筑项目经理的验收小组屡次发现钢筋接合处焊接不良。

切尔诺贝利核电站项目经理虽然提示过钢筋车间(负责人Л.А.萨维尔琴科)注意工作上的重大缺陷,但未采取必要措施排除这些缺陷。

多位从事核电站建设的专家认为,个别单元施工品质差,是项目总工程师И.П.卢诺夫监管不力的结果。

建筑工地外围至今未设置围墙,无保卫人员,因此出现建材被盗情况。

乌克兰克格勃基辅-斯维亚托申地区机关已将上述情况汇报给乌克兰共产党区委第一书记。

特此报告供您决策。

乌克兰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部长会议克格勃基辅州局长 (费森科)

(1973年7月2日)


秘密

乌克兰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部长会议
克格勃基辅州局代理中校局长

Г.И.格鲁沙科夫同志
基辅市

报告书

今年4月12日№864报告指出,切尔诺贝利核电站建设存在重大缺陷,包括违反建筑技术标准。

从代理人和受托人处持续传来消息,证明施工方已经违反了技术标准。

同之前一样,缺陷的原因在于钢筋车间工作不合格。预备浇筑混凝土的钢筋骨架常常品质低下、焊接不良。结果不得不二次、三次浇筑,干扰了混凝土作业和其他工段的节奏。

核电站主楼所用之防水沥青胶泥和沥青混凝土垫层的情况尤其恶劣。

对Г单元发电机房18、25、29、30和38-42号位置铺设的防水板沥青进行”К”和”Ш”测试,显示软化温度为45℃-60℃,而设计规定的沥青软化温度不得低于80℃。

切尔诺贝利КСУ工段(负责人布莱曼)生产防水材料。

尽管验收小组多次指示布莱曼遵守技术标准,但防水材料的生产并无改观。

截至目前,主楼周边围墙的问题仍未解决。由于没有围墙,闲杂人员能够毫无阻碍进出核电站主楼工地,这可能产生严重不良后果。

以上报告供上级审阅。

乌克兰部长会议克格勃基辅州局基辅-斯维亚托申地区机关负责人-少校(丘丘尼克)

核对:克格勃基辅州分局基辅-斯维亚托申地区机关全权代表-少尉(格列恰尼)

(1973年7月24日)


秘密

乌克兰克格勃基辅州和基辅市局少将局长

Н.Л.瓦库连科同志
基辅市

信息

关于切尔诺贝利核电站建设的违规行为

1978年6月18日№1005报告指出,在切尔诺贝利核电站П单元建设过程中,个别工段存在违反建筑和安装工程技术规范的事实,引发事故和不幸,并有可能导致反应堆日后运行中出现紧急情况。

持续从代理人和受托人处收到消息,表明建筑和安装工程严重违反建筑技术标准、消防安全和技术安全规定,导致事故发生。

事实表明,部分管理人员故意严重违反建筑技术标准,只考虑快速完工,不顾及未来及可能出现的悲惨后果。

比如据知情者反映,动力单元”в”装配大厅和除气楼层、机房地基楼板、墙壁和窗户预制板、第二单元ЛК-3和ЛК-4楼梯间的建设和安装工程严重违反建筑规范及设计图纸。

— м/о 45-68 м/р Б+В框架柱安装后与规定轴线存在不可接受的偏差(顶部偏差达100毫m)。此外某些地方缺少水平连接。

— 机房地基楼板45-54 м/р А-Б轴线存在安装错误。由于楼板载荷被施加在横梁之外,至今未按照监理人员的指示和图纸进行加固。

— Б和В列墙壁预制板标记28.0m-38.0m位置安装后存在不可接受的偏差,原因是立柱安装不良(偏离轴号达150㎜)。

— 除气楼层楼板安装不良,具体如下:
а) 单块楼板压在梁上1.5-2㎝(设计要求5-6㎝)。
б) 楼板未进行三点固定,个别楼板完全未固定。

— ЛК-3和ЛК-4楼梯间的金属楼梯梁和平台未交付,台阶斜度不合格,导致台阶不能被楼梯梁完全支撑。

— 机房起重机支撑轨道和刹车片未交付,已完成部分不符合建筑规范及图纸要求。刹车片高差达100㎜,某些已完成位置斜度达到8°。

未来使用这种偏离建筑规范的厂房将可能出现紧急情况甚至结构坍塌。

迄今为止上述建筑物都未交付,尽管发包单位技术监理多次要求消除缺陷、按合同移交。

建筑局副局长В.Т.格拉同志和建筑综合体主管Ю.А.马特维耶夫同志多次获知上述严重违反技术标准的建设行为,但没有采取任何措施来纠正违规,甚至经常设法对核电站基建处检查员和建筑实验室员工隐瞒事实。

据代理人“尤拉”称,建筑局副局长В.Т.格拉同志不顾基建处检查员和建筑实验室检验员的一再警告,下令回填核电站建筑工地”Г”单元第1阶段В列в/о 64-68,无视此位置垂直面防水层多处受损。

尽管”Г”单元第1阶段防水层存在上述严重损坏,2号发电机组仍然于1978年11月启动运行。

“А”单元第2阶段目前也发生了同样情况。Ю.А.马特维耶夫同志未经委员会同意,下令回填防水层破裂的基坑。

В.Т.格拉和Ю.А.马特维耶夫同志完全清楚如果不消除此种隐患,日后或将导致地下水渗入厂房,回流污染环境,但二人故意严重违反建筑工程技术标准,只追求快速完工,不考虑未来及可能后果。

建筑局领导(В.Т.吉兹马同志)未能督察这些工段有可能在将来引发紧急情况的施工。

建筑局领导对自己属下的基础部门疏于注意,而建筑品质很大程度上正是取决于这些部门的工作。

代理人“费奥多尔”、“图林”、“库兹涅佐夫 ”、“亚诺夫”表示,混凝土厂不能规律运行,产品劣质。工厂如此混乱的原因是混凝土搅拌机和配料机故障修不好,

灰浆设备情况堪忧,大约在设计功率50%下运行,灰浆混合物配比全凭肉眼目测,产品不符合任何标准。随着传送带负荷的增加,自身可能发生故障,令工人遭受灭顶之灾,厂房同样危殆。

调度部门和品控实验室没有对混凝土拌合物给予应有的重视,放任混凝土浇筑违反技术标准,导致Б、В、Г单元施工过程中出现脱层。

例如,”Б”单元墙体49 м/о Г-ж轴线记号30.6-34.0位置浇筑特重型混凝土时,出现了浇筑中断事故,混凝土处于冻结状态,未做保温处理。

“Б”单元墙体49和53 м/о Г-Д/1轴线记号24.1-38.0位置混凝土品质差,有许多蜂窝孔眼。

Г列м/о 46-49记号18.0-23.0位置墙体混凝土品质差。由于振捣不充分,导致混凝土下沉、脱层,可能在日后出现紧急情况。

根据我们的建议成立了基建处检查员、建筑实验室检验员和设计小组工程师共同参与的委员会,证实上述情况确实存在。

据代理人“第聂伯”和“德罗兹多夫”反映,核电站正门铁路已经损坏。钢轨上层结构的养护模式和水平显著偏离规定标准,多个位置的钢轨轨头内间距不均,枕木腐烂、下陷,灌木丛生,显然威胁到了运送特别重要国民经济物资列车的运行安全。许多地方道岔转辙器失灵,钢轨磨损兼横向断裂。

情报组长“谢尔盖”和代理人“德罗兹多夫”还指出建筑工地违反消防安全规定的情况。

例如九月、十月间主楼2单元通风井和机房都曾失火。

建筑局中央仓库至今未配备火灾报警系统,ДСК仓库超负荷堆放建材,也没有防火措施。

第26军事化消防队已将这些问题告知建筑局领导В.Т.吉兹马同志,但一切如故。

如果不处理这些严重违反消防安全规定的问题,将会引发火灾及重大物质损失。

在个别组织中,由于行政部门的过错,出现违反劳动法规的情况。

例如,代理人“别洛娃”反映敖德萨安装调试部门1978年的工资发放被推迟十天甚至更久,且不给工资单。

检查发现该单位未开展教育工作,未举行工会大会,确认了违反劳动法规的事实。

我们已经从建筑局领导В.Т.吉兹马同志那里得知了情况,然而违规行为仍在持续。

眼下继续从代理人和受托人处收到敖德萨安装调试部门工作条件不良的报告,可能导致大规模停工。

今年12月19日切尔诺贝利核电站第1阶段2号发电机组实现运行,计划1979年8、9月份将达到设计功率1兆瓦。已建成的两条高压输电线ВЛ-330-基辅和ВЛ-330-科罗斯滕可传输1.3兆瓦电力。

第三条ВЛ-330-戈梅利线路建设进度极其缓慢,原定竣工期限为1978年11月。实际上按照目前的速度,可能于1979年2、3季度建成。如果此条线路不能在1979年1季度投入使用,2号机组的输出将被限制在150兆瓦,2季度限制在300-350兆瓦,同时降低核电站运转可靠性。

建筑局管理层没有对技术安全问题给予足够重视,所以核电站建筑工人和安装工人频频遭遇事故。

例如,1978年7月25日切尔诺贝利工地ЮТЭМ(南热电安)工段安装工人В.И.奧斯塔普丘克从5米高处坠落钢筋混凝土地面,致其脑震荡、骨盆和大腿骨折。

今年10月31日ЮТЭМ工段工人Н.Е.基林坠入没有护栏的通风井,而且走廊也没有灯光。受害者脑震荡、双腿骨折。

这些事故的原因在于主楼通道标识不清、缺少警告标志、未装安全护栏。

今年前三季度建筑工地共有170人受伤,工作时间损失折合3366个工日,仅第3季度就有48人受伤,损失1893个工日。

受伤率最高的“电安装配”工段发生18起事故,损失683个工日,其次是“南热电安”工段——45起事故损失706个工日。建筑局工人受伤71名,损失1117个工日。

虽然核电站建设过程中出现一系列事故,核电站管理部门并未得出适当结论,因此核电站建设、安装工作中违反安全规定的情况仍在发生。

据代理人“彼德罗维奇”讲,各部门负责人惯常在未经协商的情况下向同一个工段发放多个施工许可单,导致违反安全规定、产生严重后果。

代理人“硕士”报告:今年十月份ЮТЭМ的В.И.祖布科夫师傅在2单元分离装置进行钳工、焊接的同时,防化工段的工人也在对分离装置进行金属喷镀。由于违反安全规定,导致工人被铝粉尘毒害。

代理人“穆拉托夫”报告:切尔诺贝利ЮТЭМ装配工段的探伤工经常违反辐射安全规定。比如今年九月验收”Б”单元505/4房间ПВК管道时,他们在紧邻白班工人的位置使用伽马探伤仪检查焊缝,引起后者公开不满、脱岗停工。

我们已经向乌克兰共产党切尔诺贝利区委会通报了上述在切尔诺贝利核电站建设期间违反安全规定的行为。

施工品质低劣、建筑局方面监督不力,可能导致日后建筑物损坏、放射物质污染环境及其他紧急情况。

乌克兰克格勃基辅市和基辅州局切尔诺贝利机关负责人-大尉 克罗奇科

(1978年12月19日)

(资料来源:乌克兰国家安全局档案馆)


苏联国家安全委员会

秘密

苏共中央

关于切尔诺贝利核电站建设的缺陷

根据苏联克格勃掌握的信息,切尔诺贝利核电站二号机组建设过程中个别工段存在偏离图纸、违反建筑和安装技术规范的事实,可能导致事故和意外事件。

机房框架柱安装后偏离规定轴线100㎜,某些位置的框架柱缺少水平连接。墙壁预制板安装后偏离轴线150㎜。楼板铺设不符合设计监督要求。起重机支撑轨道和刹车片高差达100㎜,某些地方倾斜达8度。

建筑局副局长В.Т.格拉同志下令工段回填垂直防水层多处受损的基坑。其他建设工段也存在В.Т.格拉同志和建筑综合体主管Ю.А.马特维耶夫同志要求实施的类似违规行为。防水层受损可能导致地下水渗入厂房,周边环境受放射性污染。

主管单位对基础部门疏于重视,而建筑品质在许多方面取决于这些部门的工作。混凝土厂不能规律运转,产品劣质。浇筑特重型混凝土时作业中断,导致基础出现孔眼和脱层。切尔诺贝利核电站正门铁路已经损坏。

第三条高压输电线的建设进度被延误,可能会限制二号机组发电能力。

1978年前三季度由于安全管理不严,170人受工伤,损失工作时间3366个工日。

乌克兰国家安全委员会已将上述违规行为通报乌克兰共产党中央。

根据所得信息进行报告。

委员会主席(签字)Ю.安德罗波夫

(1979年2月21日)

翻译:散栎儿@厌然闲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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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洛夫尼诺站军列脱轨事故

1952年8月6日凌晨2时许,莫斯科州德洛夫尼诺火车站附近村庄的居民被震动晃醒。许多人立即想起卫国战争期间的轰炸,却没听见爆炸声。很快有人挨家挨户敲门通知:“车站出大事儿啦!死人啦!需要帮助!”

全村老少皆颠倒衣裳去救,抱着可以撕做绷带的干净床单、碘酒、绿药水(一种含酒精的消毒水)等奔向铁路道口。眼前场景吓了他们一跳:歪歪扭扭的车厢散落铁轨旁,血淋淋的尸体四肢不全,还有些重伤者浑身鲜血趴在地面。集体农庄庄员们大多经历过战争,迅速行动起来。男人寻找幸存者,女人包扎涂药,就连孩子也有工作——提桶打水喂给伤员喝。

医疗队和部队官兵随后赶到。他们首先抢救那些容易拖出车厢的人,然后小心翼翼清理残骸,避免造成二次伤害,仔细搜索被困者。大家很快发现死伤者基本都是年轻男子,尸体暂时停放路边,伤者转送医院。

日出天亮,人们得知出事故的是从西伯利亚出发经莫斯科开向西部的№751次列车,乘客绝大部分是来自鄂木斯克州、阿尔泰边疆区的义务兵及陪同军官,另外还有喀山航空学院的几个高年级学生。

现场清点共发现99具遗体,254人重伤。伤者分别送到维亚济马、莫扎伊斯克、格扎茨克(加加林市)、乌瓦洛夫卡的医院,两天后又有13人治疗无效身亡。死者包括送兵的军官:两位中士和军列负责人弗拉基米尔·塔莫舍维奇上校——这本应是他临退役前最后一次执行任务。直接经济损失约30万卢布。

第二天附近村庄的女集体农民被上级要求替死者缝制长裤和衬衫,政府为此运来几卷布料。男集体农民被派往距离铁路2千米的德洛夫尼诺公墓挖坑、打棺材。死者就在道口旁的草地擦洗干净,套穿寿衣。

由于难以在短时间内逐一通知死者家属,更无法等待他们抵达,死掉的义务兵和学员都就近埋葬了。只有一对来自拉脱维亚的夫妻及时赶到莫斯科州领回儿子廖瓦·扬库斯的遗体,其他西伯利亚父母就没这个能力了。那么军列为什么会脱轨?它并未撞击第二辆火车,现场也没有轿车或卡车被撞,究竟发生了什么?

第一次审讯期间751次列车司机科斯帕罗维奇承认他当时摸黑驾驶,因为蒸汽机车头部的探照灯泡在之前途径乌瓦罗夫卡站时烧坏了。科斯帕罗维奇考虑停车修理将延误时刻,认为自己很熟悉这条路线,又没什么危险,所以并未放慢车速,仍保持时速35-40千米。

然而即将驶入德洛夫尼诺站之际,他忽然看见正前方黑暗中有个“不明物体”,赶快紧急制动。可惜为时已晚,车头因撞击脱轨,身后载有义务兵及学员的旅客车厢和“取暖货车”(战争年代生炉子取暖运输旅客的货车厢)一个接一个被甩出轨道。当天的车厢编组顺序是:2节旅客车厢+28节装义务兵的取暖货车+1节食品冷藏车+19节取暖货车+18节载煤货车。由于重载车厢在后,巨大惯性使它们冲撞挤压前方木制取暖货车,断裂的木板导致乘客或死或伤或残。

而那个“不明物体”的身份也被查明。根据《事故原因初步报告》,1952年8月6日火车脱轨的直接肇事者居然是农村的一匹拉车马!这匹马离群独自闲逛,不慎走上铁轨,很可能毛色偏暗所以司机没能提前发现它。当两者相距15-20米时科斯帕罗维奇采取紧急制动,接着相撞,蒸汽机车顶着马尸冲过9米铁路桥,继续向前滑行76米至交叉道口。此时一根马骨卡入道岔,于是列车脱轨。

倒霉的马属于莫斯科州乌瓦罗夫斯基地区“斯维尔德洛夫”集体农庄牧场,农庄主席是科瓦利科夫同志,当夜值班的马夫是女庄员阿尔乔莫娃。直到几十年后记者亚历山大·多布罗沃利斯基才终于搞清楚为什么这匹马会自己溜达到铁轨上闯大祸。原来,战后几年开始了巩固扩大集体农庄的运动,周边几个村庄合并成一个大型集体农庄,中心在茨维特科夫斯基村。大牧场就位于那里,马匹集中统一管理,天黑了派个人带出来吃草。8月6日夜晚老年女庄员阿尔乔莫娃被委派干这个活儿,她本身有病行动迟缓,照管不过来。其中一匹老马兴许思念自己在卡卢日斯基村的旧家旧马厩,凭着记忆往回走,结果上了铁轨。

政府委员会的调查报告提交部长会议讨论,斯大林也在场。有人拿出一份长长的名单,要求审判若干名铁路职工和集体农民。但据时任西部铁路局负责人康斯坦丁·菲利波夫说,这一回斯大林出乎意料地表现“仁慈”,提出减少应对此负责的人数。1952年9月2日斯大林签发《关于德洛夫尼诺站№751次列车事故》的秘密决议,起诉三个人:莫扎伊斯克铁路区段负责人瓦雷兹金、养路领工员泽列诺夫(“二人未采取适当措施保护铁轨”)和“斯维尔德洛夫”集体农庄主席科瓦利科夫(“未采取措施监督集体农庄牲畜在铁路旁吃草”)。法院分别判处他们2-7年监禁,可能是考虑到斯大林的态度故而从轻发落。老妇阿尔乔莫娃未受谴责,毕竟她体弱多病,根本不能胜任放马工作。科斯帕罗维奇也没被牵连,因为技术鉴定指出“№751次列车的司机正确操作刹车”。

决议同时要求采取措施保证铁路安全。责成铁道部1个月内向每个遇难者的家属支付2000卢布一次性补偿金,并提供一次免费往返旅行,每个家庭限2人。

2012年俄罗斯铁路公司响应当地村民倡议,拨款为埋葬于德洛夫尼诺公墓的事故遇难者更换新墓碑。102块墓碑中有16块无姓名,只写了生卒年1933-1952,另几块墓碑只写姓氏或只写名字。也就是说,事故过去半个多世纪,仍有少部分死者真实身份未详。

编译:散栎儿@厌然闲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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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2年莫斯科地铁站电梯伤人事故

1982年2月17日下午5时许,在莫斯科地铁“航空发动机”站周边上班的市民像往常一样准备坐车回家。人流滚滚而来,值班员开启备用的四号自动扶梯以免拥堵,岂料竟发生了莫斯科地铁运营史上最严重事故之一。

由于机械故障,扶梯制动器忽然失去作用,台阶在高处乘客体重的作用下以正常速度2.5倍下行。众人瞬间失去平衡摔倒,一个挨一个滚落,堵住电梯下层出口。上方入口的人不明情况,继续踏上电梯,导致几十至一百人你压着我我压着你。几位腿脚灵活的企图越过护栏到相邻上行扶梯避险,但3毫米塑料挡板无法承受他们重量,直接从2米高度坠地受轻伤,个别人还被碎片划出血。而那些动弹不得的受害者情况更糟糕,八名死者全部死于挤压窒息。

悲剧持续110秒。5点10分地铁站入口限流,5点35分禁止进入。走出车厢的乘客被血腥场面吓得发懵,一些人迅速回过神来手拉手组成人链保护伤者。又10分钟后整个站点关闭,列车甩站不停。救护人员闻讯赶赴现场。

1980年代初政府对媒体的限制仍然很严格,报纸不能自由报道社会上发生的负面事件。第二天《莫斯科晚报》仅刊登寥寥数语:“1982年2月17日莫斯科地铁加里宁线‘航空发动机’站发生自动扶梯事故。多名乘客受伤。事故原因调查中”。地铁员工被禁止谈论相关信息,急诊医生也被要求保持沉默。

出了这么大事儿不对公众讲实话,就别怨社会流言满天飞了。市民们交头接耳传说地铁乘客“掉进扶梯下方齿轮仓”,被运行中的机器撕成碎片,血肉喷涌,“死了七百人”;又传说某警察单臂抓住扶手,多个人在下面抓他另一条胳膊,竟“生生扯断”;甚至说设计这款扶梯的工程师获奖后立即出国,有“搞破坏”嫌疑……

需要指出的是,“航空发动机”站地面铺的是黯红条纹大理石板。很多莫斯科人忘了这颜色其实跟一年前没两样,误以为“血迹”渗入内部难以擦净,将之视为事故伤亡惨重的“证据”,不愿再涉足这晦气之地。“航空发动机”站很快变得门可罗雀,相当一段时间无人使用。

1982年4月美国纽约的《新俄罗斯话语报》添油加醋报道此次事故:
“据目击者描述,由于拥挤的自动扶梯断裂,几百人卷入不停运转的机械装置中,几十人被碾死,逾百人受伤。这一切被旁边上行的乘客全程目睹,顿时引起恐慌,导致更严重伤亡:多人被挤压踩踏毙命”。

但真实情况是根本没人被“运转的机械”吞噬,也无可能从扶梯直接落入机舱。绝大多数死伤系挤压所致,一名男子的脚因长时间卡住不得不截肢,高坠者跌伤的原因是水泥地面太坚硬。

1982年11月俄罗斯苏维埃联邦社会主义共和国最高法院召集闭门会议,给出受害者准确数字:30人受伤、8人死亡。

调查人员发现,事故直接原因是“航空发动机”站自动扶梯1981年12月新安装的制动器失灵。地铁工作人员不熟悉新操作规范,仍按旧办法调节,令扶梯在应急模式下运行近三个月。事故发生时第96级台阶断裂,插入下层梳齿致其变形受损。保护装置立即启动切断电机。但制动距离小于11米的话,电磁制动器不能形成必需的制动力矩,机械制动器则由于链条速度未达设定阈值而不工作。于是扶梯在高处乘客体重(合计12吨)作用下加速下冲。地铁员工使用急停按钮无效,连忙呼叫机房断电,这才彻底停止。

结论一出,地铁管理部门感觉难办了。该型号自动扶梯屡遭投诉,如今必须全面检查。但如果要检查,将连累至少六座地铁站关闭,整条线路瘫痪,酿成丑闻。最后决定只关闭“航空发动机”站,大修持续三星期,70人团队三班倒,放弃休息日昼夜施工。而其他地铁站的扶梯通过加强台阶、升级制动器、更换主传动轴和扶手挡板等办法逐步排除隐患。

1992年《莫斯科晚报》再次刊登1982年地铁扶梯伤人事故,这回的调查报道很详细,公众终于获知真相。

编译:散栎儿@厌然闲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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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9年米尼诺站货车、油罐车相撞事故

1959年6月2日早晨,克拉斯诺亚尔斯克边疆区米尼诺火车站,一列从克拉斯诺亚尔斯克驶往阿巴坎的客车和一列运输汽油、煤油的罐车(14节、每节50吨)相继驶入。出站信号灯不知什么原因一直亮红,于是两列车都在站内等候放行。此时另一列货运列车正常驶来,由于信号灯故障司机未制动减速,径直撞上油罐车。爆炸冲击使客车末尾三节木制车厢——9号、10号、11号——翻覆,车门无法打开,烈火瞬间将其包围。

9岁男童维克多·因德留科夫和同龄小伙伴正好目击了最先爆炸的油罐。他们回忆说场面“就像原子弹爆炸”,直径约50米的黑色烟柱升至500米高空,中间亮光仿佛太阳般耀眼。吓得孩子们惊慌失措,扭头就跑。

虽然车门被压着无法打开,但10号车厢的一位乘客:坐车去探望丈夫的阿钦斯克女居民达莉娅·拉萨德京娜看见地面和窗玻璃之间位置有个小裂缝,赶快猛踹几下逃出,由于高度紧张甚至没发现小腿被碎玻璃划破,当天身穿的多层衣服(连衣裙、短衫、背心和斗篷)也起到一定保护作用。后面几个小孩跟着她钻出来,铁轨附近的煤渣被点燃,脱身很困难,可没有选择,只能抱头硬冲。幸存者后来回忆:“旁边油罐破裂,什么都看不清”。9号车厢的人比较幸运,27岁乘客根纳季·科利伯达临危不乱,迅速砸开窗户帮助大家疏散,所以该车厢仅2人丧生。

“闯绿灯”的货车司机撞上油罐车,第一时间先喊司炉工跳车,虽然背部大面积烧伤,幸无生命危险。货车司机本人顶着烈焰跑去分离未翻倒的八节车厢防止更多人受波及,遇见从前面赶来的客车司机弗拉基米尔·维维奇,两人合力将九号、八号车厢断开连接,迅速带着剩余乘客驶往几千米外医院方向。货车司机被烧得奄奄一息,入院抢救15个小时,迷迷糊糊中不停叫喊“是绿灯!是绿灯!”弗拉基米尔·维维奇伤重不治身亡,年仅33岁,撇下一儿一女。

事故现场被迅速清理。次日凌晨4点,三百名士兵用工具把泄漏的燃油引入卡拉乌尔卡河,三顶帐篷中的两顶放满了从车厢残骸中寻获的尸体。6月3日上午8点米尼诺站恢复通行,过火的地面被推土机来回翻动,又犁了一遍,撒上豌豆种子,几星期发出嫩芽,根本看不出曾经出过大事儿。

民间估计至少65人遇难,多数是参加克拉斯诺亚尔斯克市少先队员大会返回阿巴坎的学生,另61人受伤。报纸未报道这起悲剧,政府禁止知情者谈论,所以死者真实名单至今不详。遗体被统一送往克拉斯诺亚尔斯克,能辨认的由亲属领回,但大部分葬在无名公墓。家里世代在铁路工作的加林娜·别列津采娃见证了米尼诺站事故,她说掩埋当天在墓地挖掘一条长深沟,沿着台阶放入59具棺材。抬棺的人后来表示棺特别沉重,很可能装了不止一具尸体。一些遇难者家属则说装殓尸体用的是木箱而非棺材。

关于事故原因有多种说法。最常见的版本是米尼诺站信号灯故障所致:1959年克拉斯诺亚尔斯克铁路率先改用25kV电力,使用推土机清理铁轨两侧大树、灌木以便安装电线杆的时候有一棵树未被伐倒,倾斜在信号灯上,造成电线短路。所以当天该站信号灯完全颠倒,进站该亮红反亮绿,出站该放行反禁止。本应驶离的客运列车和油罐车被错误阻拦,客车司机按照绿灯通行却狠狠撞上罐车。稍有不同的版本则说是雷击或其他原因令信号灯变色失灵。

第二种说法主要在铁路工人之间流传,曰:距离米尼诺站1千米的铁轨上发现拖拉机履带开过的痕迹,虽然铁轨未受损,但信号电缆被压坏,因此信号灯一直停留在损坏前的状态。他们还说政府找到了肇事的拖拉机驾驶员,但由于某种原因没定他的罪。

第三种说法则称事故具体地点不是米尼诺站,而是在该站往阿巴坎方向1.5千米处。那里有一个不上下客的技术站,今天叫做“卡拉乌尔纳亚技术站”,附近就是克拉斯诺亚尔斯克的别墅区。也就是说,很多居民大概不知道他们住的地方曾经发生过什么。

如前所述,我们至今不掌握米尼诺站撞车事故的详细情况。1961年克拉斯诺亚尔斯克铁路局并入东西伯利亚铁路局,1979年再次独立出来,很多档案文件都找不到了。伊尔库茨克铁路职工提供的信息显示,1959年6月2日悲剧的全部资料早就被克格勃收走。但善良的人不会忘记早逝的生命,每年都有许多遗属和志愿者结伴去墓地祭扫——锄杂草、刷栏杆、擦洗小小的纪念碑……

编译:散栎儿@厌然闲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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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6年伏努科沃机场三机坠毁事故

1946年11月5日,莫斯科伏努科沃机场区域一小时内接连发生三次民航班机坠毁事故,共造成19人遇难。

1946年11月初莫斯科地区的气象条件非常不好。十月革命纪念日将至,来自全国各地的宾客陆陆续续飞赴首都,许多客机受天气影响被迫降落在备用机场等待转晴。之后伏努科沃机场管理层接到强制命令,要求保障旅客准时抵达。于是11月5日气象站发布通知,称预计15-17小时内机场区域能见度良好。但是当许多客机飞到莫斯科时,却发现浓雾弥漫、降落困难。17架飞机在等候空域盘旋,塔台却没有及时指挥它们去克林机场、索尔涅奇诺戈尔斯克机场等备用机场。

民航管理局编号СССР-Л4181的里-2型飞机从阿什哈巴德出发执行客货运任务。机组包括机长、副驾驶、机械师、报务员和1名女乘务员,共5人。此前由于莫斯科天气不佳,该机已经在沃罗涅日滞留两天,旅客等不及都改坐火车先走了。11月5日收到天气好转的通知,Л4181航班在没有乘客的情况下继续飞向莫斯科,却因为排队降落的飞机太多,被迫盘旋两小时之久。18:07塔台终于批准Л4181航班降落,此刻燃油已经所剩无几,能见度300-400米,云底高度约30-50米。机组在执行标准低空转向动作时失速,坠落距离机场约7千米的雅米谢沃村外,五人全部遇难,两位驾驶和机械师当场死亡,报务员和女乘务员送医不治。

民航管理局近卫第10航空运输师编号СССР-Л946的道格拉斯C-47飞机从柏林-舍讷费尔德机场出发执行客运任务,中途曾在里加停留加油。机组包括两位驾驶、机械师和报务员,从里加起飞时载有22名乘客。该航班同样在伏努科沃机场附近盘旋等候两小时,18:27开始在浓雾中下降,能见度600米。由于进场时错过跑道的”Т”字着陆标志,在标志后300-400米、离地高度10-15米处机组决定拉起复飞。不料引擎功率突然提高,机头大角度上仰,迅速失去升力,坠毁于着陆标志600-700米处,造成机上13人死亡、13人受伤。

民航管理局利沃夫独立飞行大队编号СССР-Л4207的里-2型飞机从维尔纽斯出发执行客运任务。机组成员包括机长、副驾驶、机械师和报务员,乘客22人。该航班在等待空域盘旋1小时15分钟,17:45得到降落许可。因机上自动无线电罗盘故障,遂在塔台指引下尝试着陆,航空调度员通过雷达屏幕密切关注。机组共执行5次进场,调度员发出60多个方位数据,第4次进场时飞行员主动放弃重新盘旋,但最后一次进场途中燃料彻底耗尽,飞机失控坠落,撞击照明灯杆,18:55触地,导致1名乘客死亡。

编译:散栎儿@厌然闲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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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香糖引发的索科利尼基体育馆踩踏事故

1975年初加拿大安大略省“加里·卡普”青年冰球队访问苏联进行友谊赛,计划举办五场赛事:对阵苏联青年联队两场、莫斯科“斯巴达克”队两场、“苏维埃之翼”队一场。这次访问系“箭牌”口香糖公司赞助,加拿大队员按照合同条款每人携带15千克口香糖,要求在比赛期间分发给观众,公司派代表随行,使用电影摄像机拍摄以做广告素材。

当时的苏联不生产口香糖,进口货广受苏联中小学生追捧,孩子们经常在街头围着外国游客索要,除非家里大人有机会去西方出差买回。老师和辅导员千方百计跟口香糖作斗争,吓唬学生咀嚼口香糖会得溃疡和胃炎,强迫他们当众吐出,在班会上公开批评,并叫家长到校聆训。

3月10日在索科利尼基体育馆举行第三场比赛,友好的加拿大人免费分发口香糖的消息早已传遍莫斯科各学校,所以4500名观众大部分是青少年。加拿大代表团照例抛撒口香糖,同时拍摄苏联学生兴高采烈争抢的画面。但看台布置了军人和警察,他们尽可能阻止观众弯腰捡拾。也就是说许多人第一时间没拿到。

当晚虽然座无虚席,但索科利尼基体育场负责人却脱岗外出,副手认为一切顺利也走了,只剩值班管理员和醉酒状态的电工留守现场。比赛结束之际,忽然传说剩余的口香糖将在加拿大队乘坐的大巴车附近赠送!那时的索科利尼基体育场只有四个出入口,距离地铁站最近的、也是距离大巴车最近的东南门锁闭。求糖心切的观众不知情况,集体涌向东南门。电工误以为观众已撤离看台,按错开关过早熄灭了整个照明灯光。

于是兴冲冲的年轻人在黑暗和混乱中发生拥挤,有人跌倒被踩,有人大喊大叫、有人几乎窒息……警察试图把东南方向的观众护送到东北方向,却发现东北门也推不开。结果造成21人死亡,其中13人未满16岁,另外25人不同程度受伤。

法院以《刑法典》第172条“玩忽职守”罪判处体育馆主任亚历山大·鲍里索夫三年监禁、副手缓刑,第79警察局局长和索科利尼基区内务局治安巡逻队负责人分别获刑三年。但同年12月这些人全部特赦出狱,亚历山大·鲍里索夫被任命为“卢日尼基”大型体育场主任。

莫斯科市体委体育设施部部长尼古拉·科济林事发当天在东德汉堡市出差,回国即被免职。

事故发生后索科利尼基体育馆进行了长时间维修改造,拓宽过道、强化照明、减缓台阶倾斜度,出入口楼梯也从四个增加到十个。

由于1980年奥运会开幕在即,国家领导人决定在苏联境内生产口香糖。1976-1977年第一批生产线在比斯克、埃里温、顿河畔罗斯托夫、塔林等城市陆续投入使用。

2013年4月索科利尼基体育馆安置纪念牌匾,永远缅怀遇难者。

编译:散栎儿@厌然闲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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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扎马斯火车站大爆炸

1988年6月4日,一列运载着100多吨炸药的货运火车途经阿尔扎马斯1号车站,突然发生剧烈爆炸,造成91人死亡、数百人受伤。若非该车因故晚点,后果恐将更加惨重。虽然政府高层进行了详细调查,但导致爆炸的真实原因一直众说纷纭。

6月4日上午9:32,从捷尔任斯克开出的3115次货运列车驶入阿尔扎马斯1号火车站。车上载有30吨TNT炸药、25吨阿芒拿炸药、5吨硝铵二硝基萘炸药、30吨黑索金炸药、27吨奥克托金炸药等危险品共117.7吨,目的地是哈萨克斯坦的矿场和企业。

列车慢速缓缓驶过道岔,距离车站大楼约300米处突然发出巨响。远距离目击者一致表示看到蘑菇云冲天升起好似原子弹。爆心位置地面形成深10米、直径80多米的椭圆形弹坑,250米铁轨扭曲断裂。车站几百米外151座民房被荡平,823个家庭失去住所。一辆正好在交叉道口等候列车通过的公交大巴上几乎全体遇难,附近另几辆小车的驾乘人员亦未幸免。

事后统计91人死亡(包括17名儿童),700多人受伤,其中约300人伤势严重。城市基础设施受损程度仿佛挨了重型轰炸机群空袭,约200座房屋毁坏到无法修复,其他600多座建筑相对较轻。学校、幼儿园、医院、火车站和全部铁路交通瘫痪,燃气、供电、供水、污水处理和有线电话中断。

不幸中的万幸是,由于该列车在前一个站点被延误,爆炸时跟附近油库尚有一段安全距离。否则一旦殃及油库,伤亡情况简直不敢想象。500名消防员赶赴现场阻止火势蔓延,因供水系统停转,不得不从河道取水。附近4000名群众被紧急疏散。

几小时后,莫斯科军区首长和苏联部长会议副主席根纳季·韦杰尔尼科夫率领政府委员会抵达阿尔扎马斯市主持调查工作。1988年的苏联推行开放政策,各路媒体进行报道不受限制。全国各界无不关心高尔基州(下诺夫哥罗德州)这起严重事件,许多城市发起募捐活动。

政府委员会审查了关于爆炸原因的各种猜测,起初认为临近铁轨的燃气管道起火引燃炸药,但这种说法后来被否定。其他版本包括运输期间违反安全规定(一些炸药从袋子里洒漏到车厢地面)、意外火花引爆、炸药自爆等,也不能排除敌对国家特工或恐怖分子袭击的可能性。虽然1988年的苏联社会局势不稳,但未找到人为破坏的确凿证据。

总之,尽管进行了几个月工作,委员会仍无法认定事故原因。公文材料未对外公布,官方结论措辞模糊,表示:“爆炸原因是违反危险品运输规定,混合装载起爆药和炸药”。政府态度含混,社会上自然流传起各种阴谋论。

阴谋论之一称事故当天还有一趟秘密专列进入阿尔扎马斯1号车站,车上载有阿尔扎马斯-16保密行政区(萨罗夫)制造、运往北方舰队的核弹头。该专列由海军陆战队战士押车,是恐怖分子的目标。但此类列车的运行路线和时刻表属于绝密事项,所以这种观点无从证实或否定。阴谋论之二则称恐怖分子的目标就是油库,只是因为列车因故延误,所以爆炸时没在油库近旁,否则损失将更大。

支持阴谋论者以一本1988年普通挂历为依据,主角是男演员奥列格·扬科夫斯基。由于印刷原因,6月4日这一天似乎被“高亮显示”了,而奥列格的腕表指针指向9:35,几乎正好是爆炸时间。阴谋论者相信这绝非巧合,要么是知情者的暗示警告,要么是幕后黑手给袭击者的信号。他们还提出阿尔扎马斯火车站事故后又发生了一连串类似悲剧,比如同年10月4日的斯维尔德洛夫斯克火车站大爆炸和次年6月4日的乌法附近铁路大爆炸——这倒是没法反驳。

政府官员通常极力否认阴谋论和无端假设,但阿尔扎马斯爆炸不同,至少三位参与过调查的高级官员曾公开表示认可“恐怖袭击”观点。下诺夫哥罗德州前州长(1997-2001)伊万·斯克利亚罗夫1988年是阿尔扎马斯市苏维埃执委会主席,早在1990年代就声称此次爆炸是“人为灾难”。接替他担任州长的根纳季·霍德列夫1988年是地委第二书记,2003年接受采访时表示:“虽然侦查机关做了许多实验,却从未确定原因。我个人的观点是,我还没被说服——这就是破坏活动”。

1988年任阿尔扎马斯市委书记的米哈伊尔·巴拉金2008年接受采访时也说:“我向来认为,今天同样认为,这是一次下流的、残忍的破坏活动…… 巧合太多,不能称之为偶然…… 装载炸药的三节车厢不可能同时爆炸,需要有强力起爆装置,不排除所谓的磁性地雷。假如爆炸按照坏人原定计划发生在油库旁,那么阿尔扎马斯就没了,我们就成另一个广岛了。我再多讲两句,爆炸发生的时间,严格来说本应是全苏航空航天工业领头专家在‘韵律’文化馆开会的时间,其中包括16位主要设计师,也就是全国的技术和科研精英齐聚本市。但由于天气炎热,我们在最后一刻把会议地点改到了‘莫洛佐夫斯基’度假旅馆”。

所以,发生在1988年导致91人遇难的阿尔扎马斯火车站大爆炸事故的真实原因,至今仍然成谜。

编译:散栎儿@厌然闲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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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历者回忆普利皮亚季疏散

1986年4月26日切尔诺贝利核电站发生严重事故,巨量放射性物质外逸,当局匆忙组织附近居民集体疏散。本文作者时年9岁,作为一个低龄小孩她的记忆难免存在偏差,可供参考:

我1977年生于普利皮亚季,在那儿一直生活到1986年4月27日。事故发生时我已经9岁了,记得所有事情,当然,如今再想起来,终究是二十五年前的回忆……

我是4月26日(星期六)早晨发觉不对劲儿的。妈妈叫醒我去上学,我看见姐姐迪娜居然没去参加比赛,她应该六点钟出门的。我问“为什么?”妈妈含糊回答不让去了。谁不让?为啥不让?

原来,我妈和迪娜六点钟到公交站等车,来了个穿制服的人叫赶紧回家。为什么?没有为什么,快回家!请注意这是六点,事故发生在凌晨两点半。我妈妈没处打听:附近没公用电话,爸爸出差,敲邻居家门未免太早。所以只好把我姐和我送到学校。

学校也跟往常不一样了。每扇门下塞着湿抹布,每个洗手池都摆着肥皂,这是前所未见的。技工拿着抹布在学校各处奔跑,有什么擦什么。虽然听见传言,但核电站爆炸对于二年级小学生来说实在难以想象,老师又没发话,所以我并不太担心。

第二节课,来了两位阿姨,每人发两颗小药片……

无论后来我如何指责当晚各级负责同志的行为,但我至今认为:校长和幼儿园园长天不亮就被揪起来,赶在八点前迅速擦洗校舍,放置肥皂,通知老师们坚决不准开窗。而且九点钟给孩子们分发了碘片。也许我现在没留下残疾正是因为早晨吃了药而不是天黑才吃?谁知道呢?

我们那儿的居民一直有缺碘问题,需要碘的甲状腺奋力工作着。破损反应堆向空气中释放碘-131,因此现在等于在进行一场争分夺秒的救命比赛:如果你尽快补充安全的碘,万事大吉,否则甲状腺吸收放射碘,会受到永久性损害。

课后放学,要求我们直接回家不许闲逛。这天是普里吉亚季最后一个上课日,各处擦洗干净,门窗紧闭……

妈妈禁止我们到游泳池。惊人但不恐怖的消息在邻居间口口相传:的确发生了大爆炸和火灾,幸而且理所当然已经扑灭。虽然大家都提到辐射问题,但普里吉亚季目前辐射值如何?正常标准又是多少?情况究竟严重不严重?如果无法出城,长途电话又不通,该怎么办?

据说有人开车穿过森林,遭受大量辐射,因为那儿是最脏的地方。我不懂,但我信这话,核电站周围的林木确实变色了。

傍晚,碘片分发至各家各户。但那时人们已经开始用牛奶送服普通碘酒了。

4月27日早晨宣布疏散。虽说是“暂时性的”,但这个“暂时”足以令许多人彷徨失措。以前只在战争电影见过疏散,我们要去哪儿?多远?住哪儿?工作怎么办?小婴儿怎么带?宠物牵不牵?随身拎多少行李?多少钱?证件?食物?……全乱套了。

12点前众人在庭院集合,不知为什么这么早,反正又等了两小时。问警察究竟把我们送往何地,他说他也不知,但保证三天就能回来。虽然明白他讲不了别的,可心里毕竟难过。

终于一辆大客车开到门前,也许两三辆?记不准了。大家登车落座,缓缓开动,汇入一眼望不到头的、如香肠般蜿蜒扭曲的车队中,人们瞬间回过味儿来:普利皮亚季近5万人口,来了1000多辆客车。既然36小时动员1000辆车,肯定出大事儿。

顺便说一句,这几年我才发觉普利皮亚季大疏散是一项后勤壮举。我不知道疏散决定具体何时做出,但组织4.8万人撤离和重新安置(!)只花了48小时多一点,仔细想想确实不可思议。

不过话说回来,疏散过程无疑是烦闷而漫长的。车队曾在田野短暂停歇,接着继续前进,分头散开驶入各村各庄。天色渐暗,载着我们的几辆车进入“雅布隆卡”村(罗夫诺州),无精打采的老乡出来围观垂头丧气的普利皮亚季人。集体农庄主席现身,指定安排哪个家庭收留哪个家庭。于是被指定、被安排的人都进屋了。

说实话,这种情况如今不会发生了吧。请想象:你突然被叫出家门,面对警察和当官的,得知你必须免费收留一些来自污染区的陌生人,而且时间未定。现在的人多半不会同意,但老乡没说一句不欢迎的话,问了情况,表示同情。

收留我们的老乡很友善,却也很疲惫,自己家日子也不好过。给我们拿了吃的,安排床铺睡觉。感激他们。

次日晨妈妈决定投奔切尔卡瑟州娘家。我们仍然相信“三天返回”的许诺,但在一个贫困农家搅扰三天实在过意不去。吃完早饭,告别出门,发现想走的普利皮亚季人还真不少,又凑成一队。

行至村道和公路交叉口,请一个交警帮我们拦车。虽然那位司机未必打算去汽车站,还是让我们上了。

汽车站也乱成一锅粥,大部分开往火车站的车取消。好在我们终究上了车,即使妈妈没钱人家也不会要票,因为普利皮亚季人已经变成全苏优抚对象。

反正一路颠簸,傍晚时分总算踏进家门。外婆哭了,外公眼眶也红了,二老大概没想到还能再见着我们。这是有原因的:政府不说实话,长途电话切断,城市被封锁,社会传言核电站大爆炸,灰烬厚达20厘米,周边无人幸存。真不知道这几天他们是怎么过的?

第二天爸爸赶来跟我们会合。他也受了惊吓,但没那么严重。彼得堡总办事处的人跟他说了大致情况,让他紧急休假,但他自己有打算。爸爸立即把我们塞进汽车,向着切尔卡瑟州医院开去。

医院内挤满普利皮亚季人,大量人员被送来,但院方并不清楚怎么接收。首先打发我们到地下室,显然是不知从哪儿临时抓来的剂量测定员用仪器测我们身体辐射水平。他们甚至不太想告诉我们结果,不同位置数值从50毫伦琴到600毫伦琴不等。询问“正常标准应该多少?”答曰不知道。

关于剂量问题,到现在我也没法确定究竟是多还是少。当时他们用X光设备测生物伦琴当量,后来我查了一下,应该是“戈瑞”、“希沃特”什么的。再后来看维基百科,疏散出来的人平均受到0.33希沃特辐射——平均。根据剂量之多少,电离辐射会对人体造成确定性及随机性损伤,所以我们既不知受了多少辐射,亦无从预估它将如何影响我们。

住院两个星期,每天清洁身体时间一个半小时,天天做测试,吃一把维生素丸。一周后人们大叫大嚷,强烈要求领回各人衣服出院(刚住进来就换穿像浴袍的病号服和拖鞋)。医院表示很愿意让我们回家,但衣服拿去消除辐射了,不知什么时候发还。大家听了很失望,但谁也没法穿着病号服、拖鞋出院呀。

第二周领到买新衣服的钱,不知道技术上、财务上怎么操作的,总之我们被量了尺寸,隔天就送来新衣服。忘了妈妈买的什么,我和迪娜连衣裙两条,都大了。

结果我的连衣裙给迪娜穿,她的卷着边给我穿,出院直奔商店另买合身衣服。然后去理发店剪掉我漂亮的长发——虽然连续洗了俩星期,依然能测到辐射。

就我个人而言,疏散至此结束,正式开始“后事故”时期。

编译:散栎儿@厌然闲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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