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米亚的洛丽塔

莉莉丝

人出生时被赋予的名字可能并非偶然。一对幸福父母肯定没料到,他们用希伯来传说人物“莉莉丝”(洛丽塔)为女儿取名,注定了她将过着淫荡生活。

双亲的希望

洛丽塔从来不像个孩子。学龄前她就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千方百计求父母满足。13岁那年洛丽塔感觉叶夫帕托利亚这个小地方太无聊,而摆脱父母掌控的唯一途径是就读辛菲罗波尔音乐学院——虽然她讨厌小提琴和与之相关的一切。她爸爸当兵,妈妈是单纯的家庭主妇,心中充满喜悦,仿佛未来的小提琴家近在咫尺!

洛丽塔考入音乐学院的时候,爸爸抹着泪说:“洛,你是我们的希望”。洛丽塔努力实现所有希望,首先是自己的。揽镜自照,这位丹凤碧眼的苗条佳丽绝不可能只当个普普通通女大学生,至少得是美国电影明星!上帝不憎恶美貌,听凭祂赐予幸福人生吧。但洛丽塔不愿坐等上帝赐福,而且不怕失宠,就像远古时代的同名人物——亚当的第一个老婆、夏娃的前任。

希伯来传说:莉莉丝咒骂丈夫亚当,不肯屈居他身下,飞离伊甸园逃走。 神派遣天使追赶,莉莉丝拒绝返回,扬言自己被创造出来就要戕害婴儿。最后 神只好另造温顺的夏娃代替莉莉丝……

但叶夫帕托利亚的洛丽塔不肯扮演“温顺夏娃”,很快便在音乐学院宿舍如鱼得水。1970年代的音乐学院和医学院名声不好,社会传言学生们滥交、吸毒、听摇滚乐。但洛丽塔不需要廉价享乐,男同学也不会花钱睡她的稚气肉体。于是开始从事报酬丰厚之工作:拍裸照。

今天找不到苏联色情业统计数据,这些材料即便有也是严格保密的。但根据美国“淫秽和色情调查委员会”估算,1970年代全球性产业年收入高达5.74亿美元。

起先洛丽塔穿不怎么性感的苏联内衣在业余摄影师镜头前搔首弄姿,然后一丝不挂,终于发展到跟英俊男伴模拟性交…… 这种裸照每张售价50戈比到1卢布,取决于“构图”怎样。那么谁会购买业余摄影师拍摄的光腚少女照片呢?当然是苏联中学生啦!

警方接获的首次报案来自基辅某学校——教师发现淫秽物品。渐渐其他学校也发现同一位裸体少女的照片。这些照片印数成千上万,在青少年和成年人中间快速传播。洛丽塔果然没辜负爸爸希望——她出名了,但不是作为小提琴家,而是色情明星。

餐馆、皮衣和珍珠

瓦西里·利特维诺夫(化名)在刑侦部门工作五年,调查大案要案,颇受上级器重。这次他负责侦办克里米亚学校色情照片事件。

追踪“制片人”的唯一线索是照片中的碧眼裸女,利特维诺夫对她早有耳闻。曾经某位州委某高级干部在市苏维埃执委会门外遭遇诈骗,骗子自称市执委会员工,有“关系”买毛皮帽子。虽不知讲了什么花言巧语,反正州委干部上当,掏出钱给对方,自己站原地等。结果等啊等啊等不来,恍然大悟,尽管为时已晚仍选择报警。受害人描述骗子“像一阵风”径直穿过市执委会大楼,瓦西里·利特维诺夫赶到后立即展开追踪。他穿过市执委会,来到一间公共澡堂,见两个男人鬼鬼祟祟走进厕所,猜想会不会团伙作案啊?赶紧跟上去。俩男的挤进一个隔间,片刻传出奇奇怪怪声音。利特维诺夫果断踹门,瞬时后悔了:二人正在进行……同性性行为!事后查明其中一人是“男娼”,异性恋,失业养两个孩子,不得不在辛菲罗波尔公厕卖身。利特维诺夫审讯此人,对方毫不在乎,说:“女的能这样挣钱,我也行啊。”利特维年科反感同性恋话题,但故意表现得对小妞儿很感兴趣,让“男娼同志”推荐靓女,此人脱口而出:“音乐学院的洛尔卡,全克里米亚都知道她”。

所以当利特维年科受命调查色情照片案,立即想起“音乐学院的洛尔卡”。同一天他动身去找16岁小提琴学生,二人四目相对,利特维年科意识到“校园艳星”正冲着他傻笑呢。

在洛丽塔父母家的搜查引发了家庭悲剧。碧眼女儿一言不发,任凭警察翻遍自己房间。妈妈边哭边喝“伐力多”(译注:一种抗焦虑药),爸爸攥紧双拳反复念叨“误会了、误会了”。可惜当场从小提琴盒搜出一叠照片,赤裸的洛丽塔仪态万方、光彩照人。这个时候洛丽塔已经把童贞高价卖给某个“州委老伯伯”。原来,从学生手中没收的艳照呈交州委“审查”,随即下落不明,而洛丽塔收到了好处可观的亲密邀约。广告作用十分巨大,洛丽塔在多个“伯伯”之间翩翩起舞,迅速过上吃餐馆、穿皮衣、戴珍珠的潇洒生活。

由于“伯伯”的关系,洛丽塔不上课也没被音乐学院开除。她不住宿舍租公寓,当然也是托了“伯伯”的福。偶尔回一趟叶夫帕托利亚父母家,衣衫朴素,腋下夹着小提琴,爸爸妈妈不胜欣喜。

纸包不住火,女儿的秘密忽然曝光,妈妈突发心脏病死在医院。16岁的洛丽塔被警察局正式逮捕那天,爸爸朝自己头上打了一枪。

自甘堕落

我们每个人的灵魂皆有阴暗面。洛丽塔失去双亲的心境大概只有上帝知道,但这样一种意想不到的结局明显使她生活轻松许多,再不必遮掩和编谎话了。

利特维诺夫通过洛丽塔抓获了色情照片制作者和销售者,根据《刑法典》第121条他们被处以监禁。洛丽塔本人未成年免于刑罚。

七年后的一天,利特维诺夫和同事在“海洋”餐厅庆祝生日,一位衣着光鲜的漂亮女人请他跳舞。利特维诺夫感觉此女有点眼熟,想不起来是谁,直到她说出自己名字,利特维诺夫这才亲眼目睹洛丽塔16岁父母双亡后的生活:在高级餐厅物色嫖客,改行做了“外币妓女”。

又十年后,瓦西里·利特维诺夫正在单位值班,夜间巡逻队押来一个过马路差点儿被车撞的醉酒妇女。这个酩酊委顿的女人赌咒发誓说不放她走就吐桌上,写张字条自称市立第六医院护士。利特维诺夫威胁她再胡闹就打电话叫主治医生来,于是一夜平安。第二天女人酒醒,表示很愧疚,哀求切勿通知医院,否则会被辞退。利特维诺夫没这样做,因为他终于认出面前酒鬼是洛丽塔——曾经的碧眼美人、高级妓女如今沦为粗鄙落魄之泼妇。

此次见面后利特维诺夫开始关注洛丽塔命运,得知她很快被医院撵走,主治医生怀疑她酗酒和盗窃麻醉药品。但洛丽塔入狱却不是因为这些事。克里米亚出了一桩轰动性谋杀案:辛菲罗波尔郊区惊现六月龄婴儿碎尸。利特维诺夫主持侦查,发现婴儿遍身带抓伤,脖颈有勒痕,通过体表指纹迅速锁定凶手。利特维诺夫无法相信命运再次把他跟洛丽塔联系到一起!原来洛丽塔生下同居姘头的孩子,婴儿整天饥饿哭闹,洛丽塔就抓他、掐他……

……事实证明莉莉丝的诅咒果然难逃。

(儿按:都市传说,未可尽信)

编译:散栎儿@厌然闲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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骗子“院士”忽悠市执委会主席

▢ 格列布·古谢夫

1.

为了行文方便,以下我统一称呼他“祖父”。

1971年夏天,一位大谋士走进祖父办公室。大谋士没戴白色尖顶帽,穿一身高级进口西装,微微闪着金属色泽,很符合当年时尚。

市苏维埃执委会主席办公室就是今天的市长办公室,但祖父仅在理查德·尼克松这样的外国人进城时才以“市长”身份接待。他的办公室没有缎面屏风,没有粉红绸包钉软凳,更没铺条纹山羊皮。远处墙边放一张办公桌,左手电话桌搁着转盘电话、高频电话和其他设备。跟它相连的是会议桌,外加几把椅子和一条长沙发。窗外就是赫雷夏蒂克大街,站在九楼放眼望,苏联城市风光尽收眼底:栗树开花,琥珀色车顶红色车身的无轨电车沿着永不拥堵的中央大街行驶,花坛种满红罂粟,旁边的售货亭卖冰激凌——好一派二十世纪正午景象。

大谋士的黑色伏尔加悬挂党中央车队号牌,他顶着正午骄阳来访,直奔祖父办公室。此人衣冠楚楚、相貌堂堂,微笑自称姓“尼姆库斯”,苏联科学院通讯院士。哪里人氏?列宁格勒。什么工作?研究“保密课题”。

每天都有陌生人求见祖父,一律请他们出示身份证件。尼姆库斯看起来不像受了屈的上访户,所以祖父问他要证件更多基于习惯而非怀疑。

尼姆库斯不慌不忙,用修剪整齐的两只手摸索衣兜,略带自嘲笑了笑,说在宾馆换过衣服:

— 您瞧,我从莫斯科飞来,路上西装弄皱了。我在中央宾馆有个房间,他们不提供熨衣服务,说要自己熨,我还真不习惯呢…… 哦对了,彼得·斯捷潘内奇·涅波罗日尼让我问您好。

拉关系套近乎,没有比提及共同朋友更好的方式了。祖父与苏联能源和电气化部长、科学院通讯院士涅波罗日尼共事二十年,1950年代修筑卡霍夫卡水电站,祖父当工地主任、涅波罗日尼当总工程师,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你说巧不巧,那天祖父正要给他打电话,所以对尼姆库斯点点头,伸手拿起高频电话拨莫斯科号码。

“院士”继续自顾自说着:

— 我的朋友早就介绍过您,对您评价很高,弗拉基米尔·阿列克谢耶维奇……您着急给谁打电话?

2.

祖父七十多岁的时候脑力依旧惊人,能随口叫出半个世纪前打交道的人名,轻松记起谈话日期、内容和他年轻时代的琐事。比如1941年秋天一个德军无线电报务员闯进彼得罗夫斯基矿区(今顿涅茨克)附近他们家,此人上衣口袋撕裂了。战后几年他在基辅建筑工程学院念书,有天拿一条干硬大面包回宿舍,抡锤子敲了半个钟头。学院毕业后到卡霍夫卡水电站工地上班,不慎压坏大领导的皮衣,差点儿丢工作。

在官僚主义缩写词占上风的国家,在州委、市委第一、第二书记多如牛毛的国家,在企图把生活硬塞进五年计划钢模子的国家,在通过把经济肢解成畸形的“国家计划委员会”、“国家供应委员会”、“国家建设委员会”来创造乌托邦的国家,一个人若想在党内或生产单位官运亨通,党内的必须洞察力敏锐、紧随总路线左右摇摆、履历表清楚明白、拍马屁永远比别人更快更响,生产单位的必须完成指标。

年轻的祖父满怀共青团员热忱,瞧不起领导的异想天开。他在卡霍夫卡水电站平步青云,从工地主任一跃成为赫尔松建筑工程托拉斯负责人。他诚心相信共产主义并入了党,但由于个性执拗,原本会被“晾”在赫尔松若干年。岂料1961年3月13日上午一股泥浆洪流席卷基辅市库列涅夫卡区,冲毁几百间公寓和私宅,淹没体育场和电车总站,传闻1500多人罹难。互联网上很容易找到事故原因:泥浆来自溃坝的砖厂蓄水库,十年间持续冲刷娘子谷支脉。祖父未发表的回忆录里提到一个细节:市政当局之所以引泥浆入娘子谷,原因之一是阻止那些挖掘乱葬岗偷死人珠宝的盗墓贼。

事故损失惨重,基辅的建设者们集体遭殃,一些人被谴责,一些人被发配,又从外地挑选参加过“共产主义大工程”的人支援共和国首都。当年叫做“加强干部队伍”。

于是祖父就被“加强”进臃肿的“基辅建设总公司”。该公司1960年代规模庞大,雇员四万多,到这儿工作远超祖父预期。回忆录没写他怎样认识祖母并结婚的,反而写了不少关于建造板式公寓和铺设快速电车轨道的内容。一年后祖父当上总工程师,又一年荣升公司负责人,时年36岁。

看来祖父深爱建筑这一行,只喜欢跟党领导唱反调。有一回尼基塔·赫鲁晓夫视察基辅,二人言语交锋——总书记打算教祖父铺砖,祖父敢于反驳总书记。对话内容保存至今,但我想读者不会感兴趣。苏联统治者赫鲁晓夫天资聪颖,然而就像美国历史学家威廉·陶伯曼所言:他太自负了,听不进不同意见。

1964年赫鲁晓夫下台,勃列日涅夫继任。乌克兰大老板彼得·谢列斯特(译注:第一书记)在这场宫廷政变中发挥重要作用,首都市长换届的时候,他忽然想起曾当面顶撞“废帝”的我祖父,1968年安排祖父当市苏维埃执委会主席。四年后谢列斯特被免职,远道来了勃列日涅夫亲信弗拉基米尔·谢尔比茨基。

总之,祖父接管市长办公室,天天对着三张桌子、一部转盘电话,以及俯瞰街道的玻璃窗。他说自己从本市首席建设者变成了首席看门人。

但这话不可全信——大谋士怎会找看门的交朋友。

3.

祖父打给能源和电气化部长的电话没接通。尼姆库斯“院士”热情握手告别,钻进伏尔加走了。祖父第二次见他是一个月之后,他挽着基辅“晶体”厂新厂长的胳膊,要求尽快在市中心给这位厂长分房子。作为回报,尼姆库斯许诺友情和业务协助。

这就是苏联式市场。谋划苏维埃乌托邦的人名义上废除了市场,实际只是改换头面。任何地方都有讨价还价,任何东西都可以讨价还价。基辅跟莫斯科讨价还价,市长跟部长讨价还价,建筑公司总经理跟工厂厂长讨价还价。至于讨价还价的对象,包括人员、职位、奖金、国外出差、削减指标的可能性、通往关键办公室的门路、黑色伏尔加车“靓号”、高级宾馆房间、闪耀金属光泽的进口西装和市中心位置政府公寓。“金钱”被另一种实实在在的东西取代,俄罗斯学者西蒙· 科尔东斯基称之为“行政货币”,即批示、命令和签字。

官方表面上禁止这种讨价还价。可若缺了它,半聋半瞎、庞大迟钝的计划经济就寸步难行。倘有人凭借个性魅力和直觉在这场冒险游戏中求富贵,那也真没什么好奇怪的。

尼姆库斯借口参加重要会议先走了。祖父向“晶体”厂厂长打听此人情况,厂长说在莫斯科见过尼姆库斯。部里开完会,他到宾馆餐厅吃饭,一位列宁格勒同事介绍“院士”跟他认识。尼姆库斯身边陪着一位“某部队”将军,趁后者短暂离开,尼姆库斯抱怨自己被这讨厌家伙时刻紧盯,烦死了。最近厂长刚履新没多久,“院士”跑来基辅找他“看样品”。

— 弗拉基米尔·阿列克谢耶维奇,关于房子的事情……

4.

祖父2014年7月逝世,那天基辅市中心大火基本扑灭,城东仍烈焰熊熊。身后遗下几千张老照片,内容几乎一样:多如牛毛的某某州委某某市委第一书记、第二书记和某某单位主任、副主任。这些五十来岁农民脸微胖男性身穿西装和大衣,卡拉库尔羔羊皮帽下露出未染过的白发,有人翻领别党徽有人没别,各自手捧花环、剪断彩带,鼓掌挥臂、行礼如仪。

照片中的祖父比他们年轻10-15岁,恭立旁边某个位置,跟着捧花、剪彩、挥臂、鼓掌。我真不知道他何能挤出时间忙工作。祖父担任市长十一年,基辅新建多个住宅区,莫斯科夫斯基大桥和中央民事登记处竣工,改造奥林匹克体育场,奥波隆区地铁线通车。关于这条地铁,原计划从波迪尔区明挖,祖父发现这样干的话,萨盖达奇内街(译注:当时叫日丹诺夫街)房屋就统统保不住了,遂力排众议指出毁坏历史建筑属于野蛮行为。此街至今完整。

某种程度上讲,对建筑事业充满热情的祖父是幸运的。1950-1960年代乡村人口涌入城市找工作,急需大量公寓。党已经宣布住房是共产主义来临的先决条件,一段时间里大家都能谅解“盖房专业户”的执拗。

但执拗终于导致祖父1979年被免职。他曾制止基辅州委第一书记齐布利科在圣弗拉基米尔山顶建州委大楼,否则这栋楼就形同骑在圣米迦勒金顶修道院脖子上。他还不让基辅市委第一书记波特文拆除大食堂,阻拦乌克兰党中央第一书记谢尔比茨基把比萨拉比亚市场改成游泳池。

我正在看祖父留下的一张合影,已被遗忘的停滞时期苏维埃乌克兰大员们:齐布利科、波特文、卢塔克、瓦琴科与谢尔比茨基在基辅火车站迎接亲爱的列昂尼德·伊里奇,个个白发苍苍、眉如卧蚕、喜笑颜开。

5.

大谋士最终阴沟翻船纯属意外。他太喜欢政府交通工具了,找列宁格勒州委要车、要司机,飘飘然去湖边休息三天。结果司机没来车也没来,手铐来了。办公室主任一番调查,给克格勃的熟人打个电话,“院士”立即原形败露。

此人持伪造身份证件从波罗的海国家进入列宁格勒,目眩神迷、想入非非,冒充“部长”、“主席”名头耍花枪,暗示自己从事说出来吓死你的“保密课题”,先骗一套公寓,至于保留证、入场券、宾馆客房和小轿车之类何足道哉。

大谋士走遍苏联各地巡回表演,明目张胆入住忽悠来的宾馆,三餐全靠国防工厂经理付账。在他行骗的几年间只有两个人问他要过证件:莫斯科克里姆林会议宫的女话务员和我祖父。

而且“尼姆库斯”这个姓也是祖父虚构的,因为写回忆录的时候大谋士仍在世。此人既像一块活化石,又像另一个时代的幽灵。那个时代欧洲广场叫“列宁共青团广场”,“第聂伯”宾馆中途停工,底层沦为公共厕所。1964年夏天祖父陪某部委某同志去视察,俩人捏鼻子爬上三楼一看:徒有四壁而已。六个月后祖父展示第一个“样板间”,九个月后全部房间投入运营,五十年后“右区”把他们的总部设于此处。

苏联曾经稳固如山,却最终被自己体重压垮。苏维埃乌克兰死矣,撇下计划经济、腐败和热衷官方意识形态的烂摊子……以及对一个未实现的乌托邦的模糊记忆。

从不拥堵的赫雷夏蒂克街小车飞驰,花坛红罂粟娇艳,冰激淋亭子人声鼎沸。二十世纪的正午,祖父四十四岁。

(弗拉基米尔·古谢夫1968-1979年担任基辅市市长,经历五位总书记,亲眼见证苏联解体。)

编译:散栎儿@厌然闲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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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尔姆境内的十次“生产性”核爆炸

▢ 米哈伊尔·罗巴诺夫

1969年9月2日、9月8日(或称9月9日),彼尔姆州奥新斯科耶油田引爆了两枚“格里芬”型号原子弹,目的是增强石油开采。1981年9月2日-1987年4月19日期间,又在戈日斯科耶油田引爆五枚“氦”型号原子弹。

这两件事之间,1971年曾在彼尔姆州北方同时引爆三枚“泰加”型号原子弹,助力挖掘伯朝拉-卡马运河。

以上十枚核弹总当量约76.2千吨TNT,威力是1945年美国轰炸广岛原子弹的四倍。俄罗斯生态学家阿列克谢·雅布罗科夫(1933-2017)认为,这些“和平目的”核爆炸给彼尔姆的土壤留下了无法控制的高放射性残留。

宛如地震

半个世纪后想起当年那次爆炸,退休老人纳杰日达·多尔吉赫仍然心有余悸。她回忆1969年9月的事情:“我上二年级。那天学校停课,我在妈妈上班的药房。突然叫全体工作人员和我都到屋外席地而坐,接着传来一声巨响,大家仿佛被波浪掀起!特别吓人,就跟地震似的。学校玻璃全碎了,很长时间才装好,我们又一个星期没上课”。

另一位退休老人纳杰日达·别洛乌索娃也说:“我走在街上,地面摇晃,我家旁边电锯场砖房裂了一道缝,今天还能看见呢。”说完她领我去看如今用作车库的那栋砖房,右上角水泥层下面果然有条明显裂痕。

巨响和震动的原因是,1969年9月此地6千米外油田分别在1212米和1208米深度引爆两枚7.6千吨当量原子弹。俄罗斯科学院通讯院士阿列克谢·雅布罗科夫在他的小书《关于地下和平核爆炸安全性和有效性的神话》中,质疑政府所谓“石油增产240千吨-500千吨”的说法,并引用数据提出相反观点,指出1976年仅有两口被放射性核素污染的油井,到1994年已经多达317口。

1977年1004号钻井管道破裂、油水乳状液泄漏,以及1987年的一次火灾,导致约200公顷土地被放射物质污染。在奥新斯科耶油田工作五年以上的工人有59名罹患免疫系统和造血功能严重障碍。

禁地禁入

一扇紧锁的大门挡住通往核爆现场的道路,上面挂块牌子写:“卢科-彼尔姆石油和天然气开采车间放射安全及控制实验室”。门旁路边还有另一块牌子:“警卫设施。禁止携带放射物质进入!”

我1989年初次到访这个地方。当时石油工人开始设立放射性废料填埋场,堆放被污染的钻井泥土,奥萨市百姓担心生态安全,举行市民大会。我亲眼目睹运载危险废物的自卸车驶来。我们陪着彼尔姆国立大学副教授弗拉基米尔·波诺索夫走近土壤,便携探测仪显示这一堆石油浸泡的泥土辐射量500微伦琴每小时,另一堆900微伦琴每小时。作为对比,奥萨市以北94千米彼尔姆的本底辐射约14-16微伦琴每小时。

1992年州自然保护委员会编写的《奥新斯科耶油田放射性情况鉴定》指出:使用“斯普特尼克-13”(测量设备)在一个待填埋的水箱上测得目前最大伽马辐射剂量。此水箱底部超过3000微伦琴每小时,侧板减少到650微伦琴每小时。“亚戈德卡”花园、季什科沃村、柯克沙罗沃村地下水检测出锶-90.

辐射安全实验室主管柳德米拉·舍斯托帕洛娃1997年8月接受彼尔姆《星报》记者采访表示:“按标准这种土壤已经属于被污染了。就是说不会被处理核电站废弃物的特殊企业接受。然而土壤数量巨大,5000立方,所以不能运至远处以免辐射到沿途。况且这片地方合乎规定:掩埋场下方的粘土‘垫层’足足14米深”。

时至2019年,放射性废料依然长眠土堆下,被带有“辐射危险”警告标志的铁丝网隔离围护,并有大片空地预备将来使用。

季什科夫卡河从附近流过,周边还有泉源与奥新卡河、伊万诺夫卡河、谢尔吉耶夫卡河,这些河水及底层沉积物都被铯-137和锶-90污染了。而季什科夫卡河与另几条小河共同汇入卡马河上形成的沃特金斯克水库。

辐射保护区

生态学家阿列克谢·雅布罗科夫说,基于“和平用途”引爆的“泰加”原子弹直径80多厘米。1971年3月州消防局高级工程师瓦西里·奥西波夫就在这种装置旁坐了一宿。当时派给他的任务是确保“泰加”实验项目消防安全,该项目构想将伯朝拉河、维切格达河部分水流经由科尔瓦河、卡马河、伏尔加河汇入里海。为修建65千米的伯朝拉-卡尔瓦运河,计划使用250枚原子弹,1971年引爆三枚。

已退休的瓦西里·奥西波夫中校回忆:夜间响起警报,一条从柴油发电机给“飓风”重型卡车供电的电缆着火了。车厢内放着填装完毕的核弹。我们赶赴现场,危险好像已经过去。执勤哨兵及时发现火苗,切断整条线路。一调查,起火原因是电缆短路。我们与一位核物理学家查看“飓风”车身,又看了看原子弹,心情可想而知。万一火势失控怎么办啊?

随后的3月21日,克拉斯诺维舍尔斯克北方100千米地下128米深度同时引爆三枚15千吨当量原子弹,间距163-167米。

奥西波夫描述他所见场景:首先远方窜出火焰,接着听到轰隆声,脚下地面震颤,电线杆晃动。一朵蘑菇云直升天空,跟民防宣传画的一模一样。似乎刚下过雪,可现在裂开的地面光秃秃的,涌出水来。爆炸位置形成一个巨坑。

参与“泰加”项目两三年之后,奥西波夫感觉健康恶化,随即被鉴定为终身三等残废。他从2018年10月开始起诉俄联邦国防部,要求获得特殊风险部队老兵的保障金和赔偿款。到目前为止他尚未如愿。

无论如何,原子弹爆炸让乌拉尔多了一口长750米、宽350米、深不见底的大水坑,爱说俏皮话之人给它起个诨名叫“辐射保护区湖”。考虑到钚-239的半衰期,这片“保护区”将持续存在24000年之久。回顾俄罗斯大地发生过的85次“和平”核爆炸,彼尔姆“泰加”项目被官方认定为“造成领土重大污染”第四名。

肘腋核患

没过几年,克拉斯诺维舍尔斯克东南20千米地方又先后引爆五枚3.2千吨当量“氦”原子弹,爆炸深度2088-2015米。第一枚引爆日期1981.9.2,第二枚和第三枚1984.8.28,第四枚和第五枚1987.4.19。实际上,戈日斯科耶油田进行这些活动的时候,奥萨辐射事故的危害早已人所共知。

据阿列克谢·雅布罗科夫讲,1981年奥新斯科耶油田65口钻井受到放射污染。“1996年戈日斯科耶油田(核爆15年后)不仅爆炸地点的钻井,而且几百米外许多钻井出产的石油也被氚严重污染。这些位置的石油是跟含铯-137的污水一起提上来的。这一切证明放射性核素从爆炸空腔向周边扩散的速度在加剧。氚进入克拉斯诺维舍尔斯克市政供水系统已经成为现实威胁。五次‘氦’和平核爆使石油被放射性核素污染,以至于1600万吨储量仅开采50万吨就被迫缩减了”。

据阿列克谢·雅布罗科夫讲,1981年奥新斯科耶油田65口钻井受到放射污染。“1996年戈日斯科耶油田(核爆15年后)不仅爆炸地点的钻井,而且几百米外许多钻井出产的石油也被氚严重污染了。这些位置的石油是跟含铯-137的污水一起提上来的。这一切证明放射性核素从爆炸空腔向周边扩散的速度在加剧。氚进入克拉斯诺维舍尔斯克市政供水系统已经成为现实威胁。五次‘氦’和平核爆使石油被放射性核素污染,以至于1600万吨储量仅开采50万吨就被迫缩减了”。

俄罗斯科学院乌拉尔分院矿产研究所学术秘书鲍里斯·巴丘林1992年写过一篇关于彼尔姆境内核爆炸的论文。在分析了2.5万人口奥萨市和1.9万人口克拉斯诺维舍尔斯克市的“紧急情况”后,他指出最初的项目——也就是通过核爆炸开采石油的做法,是导致奥新斯科耶油田自然地质体系遭受大规模放射污染的原因,且不排除戈日斯科耶油田再次出现类似情况的可能性。

1994年,因昔日配合苏联国防部第五局从事核武器研究测试而闻名的莫斯科”ВНИПИпромтехнологии”设计院向彼尔姆政府出具一份《运行维护“格里芬”设施辐射安全性规程》,除其他事项外,文件指出:“奥新斯科耶油田现有辐射情况及其形成历史表明,如果发生大量放射性核素活性比目前高2-3倍的液体从主源进入可开采油层的事故,就有辐射情况发生实质变化的风险,工作人员和居民可能遭受过量辐射”。

换句话说,“格里芬”、“泰加”和“氦”项目核爆炸,在奥萨周边遗留了超出本底辐射100-1000倍的灾难隐患。

上文已经提及:1971年运载15千吨当量原子弹的“飓风”卡车险些起火;1977年曾发生“含放射性核素”(氚、铯-137、锶-90、钴-60、锑-125、钌-106)液体喷发事故,1987年同一口1004号钻井再次发生油水乳状液喷发,并因“泄漏的石油燃烧”更加复杂;加之1980年代用3.2千吨当量“氦”原子弹开采石油两年之久……

……“广岛”的历史会重演吗?

延伸阅读:

斯大林排干里海的狂想

编译:散栎儿@厌然闲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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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俄罗斯的一些冷知识

1.2010年人口普查显示俄罗斯境内俄罗斯族人数约1.11亿。

2.俄罗斯人最常见的单倍群是R1a、I1b、N1c。

3.中国有个“恩和俄罗斯民族乡”,俄罗斯族与华俄后裔大约占70%。

4.十六世纪开始小范围使用“俄罗斯”一词代替“罗斯”,当时莫斯科产生了“第三罗马”的概念。

5.十七世纪奥地利外交官西吉斯蒙德冯·赫伯斯坦在《莫斯科事务笔记》中写道,自古以来俄罗斯人被叫做“罗谢亚”——“意思是散布于各处的民族,因为罗谢亚在俄罗斯人语言里表示分散”。

6.芬兰语称呼俄罗斯人的中性词是”Venäläinen”,源自斯拉夫部落最古老名称“韦涅德”。

7.爱沙尼亚人对俄罗斯人的蔑称叫“踢不拉”,据说是俄语脏话“X你妈”的变体。这个词本来指“苏联人”,苏联吞并爱沙尼亚后禁止使用。

8.历史学家韦尔纳茨基认为“俄罗斯”之名源自波斯语“卢赫斯”,意为“光线、明亮、洁白”。

9.至于“罗西奇”这个词,系史诗《伊戈尔远征记》作者创造的新词,从未见过俄罗斯人以此自称。

10.苏联朝鲜人称呼俄罗斯人“毛子”,意为“大胡子”。

11.从十六世纪中叶到十九世纪初,俄罗斯和瑞典发生10次战争。

12.俄罗斯和奥斯曼帝国在241年间发生了12次战争。平均下来,俄罗斯和土耳其每20年就要交兵一回。

13.俄罗斯哲学家伊万·伊林写道:“索洛维约夫统计过,从1240年到1462年(222年)发生了200次战争和入侵。苏霍京统计从十四世纪到二十世纪(525年)发生了329年的战争。俄罗斯历史中三分之二时间都在打仗”。

14.М.В.菲利莫申估算伟大卫国战争死了约600万俄罗斯人。

15.古罗斯时代,俄罗斯人自称“卢辛”、“卢萨克”。保加利亚语“卢辛”这个称谓一直沿用到二十世纪初期。

16.俄罗斯境内讲俄语的人约1.375亿,全世界讲俄语的人约2.582亿。

17.就使用人数而言,俄语排名世界第五。

18.普希金创造了最多的俄语词汇,约25000个。莎士比亚对英语的贡献亦如此。

19.俄语唯一的单音节形容词是“恶”(злой)。

20.俄语有441个带“爱”的词汇,英语有108个。

21.最早的俄罗斯姓氏出现于十三世纪,但之后600年大多数人“有名无姓”。

22.给自己冠姓的风尚是从立陶宛大公国传入罗斯的。

23.到了1930年代普遍发放国内护照的时候,每个苏联人都要有姓氏。

24.约瑟夫·斯大林1945年5月24日在克里姆林宫宴会上发表重要祝酒词:《为俄罗斯人民干杯!》。

25.俄罗斯中部地名常见的某某“格达”,例如沃洛格达、苏多格达、朔格达…… 乃古代梅里亚人遗风。

26.“俄罗斯乌斯季耶村”的居民属于西伯利亚最古老俄罗斯族群之一,他们是哥萨克人和沿海居民通婚的后代,使用一种极罕见方言。

27.俄罗斯人侍奉过19位君主,来自两个王朝:留里克、罗曼诺夫。

28.“罗曼诺夫家”的人并非一开始就姓罗曼诺夫,他们既有雅科夫列夫家族血统,又有扎哈林-尤里耶夫家族血统。直到祖爷爷安德烈·科比拉的曾孙:费奥多尔·科什卡之后又很多年,菲拉列特大牧首才正式使用“罗曼诺夫”姓氏。

29.难以想象俄罗斯人没有巴拉莱卡琴?你大概不知道巴拉莱卡曾屡次被禁,查抄没收统一拉到城外烧毁,理由是“反对轻佻娱乐”。这种乐器重获新生约在十九世纪中期,一位贵族音乐家瓦西里·安德烈耶夫让巴拉莱卡再次流行起来。

30.古时候,俄罗斯人几乎家家户户门边都有“乞丐凳”,讨饭的或不请自来之客可以坐在上面。

31.俄罗斯帝国1910年人均酒精消费量排名欧洲倒数第二,仅次于挪威。

32.俄罗斯曾两次明令禁止“熊戏”:1648年、1867年。然而直到1920年代仍能见到人牵着熊满街走。

33.俄罗斯人不怕打架。1048年的编年史作者涅斯托尔写道:拳斗是俄罗斯小伙子最喜欢的消遣活动。

34.古时候俄罗斯男人的“脸面”不是锦衣华服,而是美髯。通常认为胡子不好人品不好,不蓄须者形同流浪汉。

35.俄罗斯民间形容酒量:第一杯身体健康,第二杯心情愉快,第三杯精神舒畅,第四杯迷迷糊糊,第五杯东倒西歪,第六杯胡思乱想,第七杯疯疯癫癫,第八杯手不能抬,第九杯瘫软如泥,第十杯无法无天。

36.研究者在一本1057年的编年史发现了最早使用俄语问安词”здравствуйте”的例子,其作者写道:“身体健康,并祝长寿”。

37.俄语骂娘的历史可上溯至十一世纪诺夫哥罗德桦树皮文献,根据上下文语境分析,“母亲”一词被当作秽语使用。

38.字母Б开头的那个骂娘话,曾被女皇安娜·伊凡诺芙娜下令禁止。在此之前这个词相当寻常,用来表示“淫乱”、“欺骗”、“谬见”、“邪说”或“错误”。

39.套娃实际不是俄罗斯土产,最初是从日本传入的一种玩具。

40.俄罗斯人爱下棋。考古证实早在十二世纪的时候不仅贵族下棋,普通人也下棋。然而曾有人试图禁止这种大众活动——第三次君士坦丁堡公会议提出把下象棋的人逐出教门。

41.俄罗斯树皮鞋的特点是斜着编(形成斜方格),白俄罗斯和乌克兰则是直着编。

42.通常认为的很多“俄罗斯菜”并非原产,比如饺子(Пельмени)源自中国,大杂烩(винегрет)源自斯堪的纳维亚。

43.俄罗斯古代的某些妇女职业今已消失,比如收钱哭丧的、专门搅拌水果软糕的、塑造陶盆陶罐的、打结编绳的……

44.对待面包有一整套严格的“面包法则”:烘烤时祝福、烤出来不能掰断、不可抛投、不可放在没桌布的桌面上之类。

45.以前接生婆会陪伴产妇40天,协助她洗浴、康复和裹襁褓。裹襁褓过去俗话叫“包袱卷儿”。

46.俄罗斯人摆阔能到什么程度?十九世纪中期叶卡捷琳堡两位金矿主给儿女办喜事,婚礼进行一整年!

编译:散栎儿@厌然闲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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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联情报员手册:《芬兰人民日常生活和习惯》(节选)

关于饮食

餐桌摆设
请注意:如果桌上没放烟灰缸,则不准吸烟(尤其餐厅、酒吧、咖啡馆)

两人桌摆设
餐刀在右,叉子在左,第一道菜前有勺子。左边小碟子是放面包和黄油、胡椒粉、芥末、盐的。

餐巾的用法:置于腿上,不可塞入衣领,用于擦拭手和嘴唇。

刀叉的用法:烤肉和菜肴用刀切小,叉起一小块食用。

叉子永远用左手拿着。

用手拿面包,然后放在左边的小碟子上。
刀叉置于餐盘两侧表示客人用餐未毕。

吃面包配黄油:用刀从小碟子取少量黄油涂抹面包上,然后将黄油刀放回碟子。

抓握高脚杯身(不可捏着杯脚)。葡萄酒、伏特加和其他酒精饮料都是分次饮用的(一杯喝2-3口)。不可碰杯,举到嘴边,说祝酒词。

食毕,刀叉并排放在餐盘内,表示已经吃完。服务员送下一道菜。

有自助餐的餐馆:午饭约400-500芬兰马克。客人自选冷盘、头道菜、二道菜、三道菜,吃饱为止。
餐盘、刀叉和冷盘摆在长桌上,热菜在炉灶上或另一张桌上。个人餐盘不可堆满食物,应少量多次取用。

户外就餐区:务必脱帽。这里不可催促服务员,耐心等待,因为您是来放松休息的。

在饭店、餐厅和旅馆,顾客习惯为衣帽寄存服务支付30-40马克小费。

咖啡桌的摆设:有一个糖罐和一把取糖的小勺,可以用它取糖块,但不可放入自己杯中搅拌。

别碰咖啡壶,那是服务员的事情。坐好,有人来帮您倒。

根据自己喜好添加鲜奶油给咖啡调味(不可滥用奶油和糖)。很多人爱喝黑咖啡。

用糖勺取一块糖,用咖啡杯底下杯碟旁自己的勺子搅拌。糖通常放2-3块。

搅拌咖啡不可叮当作响。安静做每件事,勿引人注意。

吃小蛋糕:用搅拌咖啡的勺子取食。

关于衣着

打领带:请注意领结应该系得短小。

穿正装读书时不可四仰八叉,要保持个人仪表。

可在西装下穿一件毛背心(无袖)。注意发型和胡须。

有袖毛衣(羊毛衫)全部扣子都系好,穿西装上衣通常不这样做。

毛衣下摆不可塞入裤腰。

穿有扣有领的毛衣,要在衬衫上打领带。

穿套头毛衣(运动式)无需打领带。
可用薄围巾代替领带。

双排扣西装,通常只系一颗内纽扣。衣兜浅,裤腿瘦。

穿三件套西装,背心纽扣一定要系。
外衣口袋盖要放在外侧。

集市购物,即便穿着漂亮衣服,也要背上背包。

鞋子必须始终保持清洁。对男性而言,衬衫领口、袖口和鞋子要特别关注,应当及时清洗擦拭。

长外套很少人穿,多数是老年男性。

戒指通常戴在左手无名指。

关于国内移动

自行车是农村地区和小城镇普遍的交通工具。
如果没有专用车棚,自行车就直接停在路边墙下。

公共汽车座位头顶有带编织网的架子,你可以放置个人物品如帽子、报纸、杂志、手套等,但提箱除外,车厢后部有存放行李的专门空间。落座别人身边之前要先征得同意。

到花园(公园)休息,坐在“老汉”或妇女身边有失体面,最好找个空位子。

关于住宿

旅馆双人间费用2500-3500芬兰马克。房间门旁有三个呼叫服务的按钮。

旅馆单人间费用1500-2000芬兰马克。

关于宗教

路德教会的礼拜仪式:做礼拜者手拿祈祷书坐长椅,不在胸前画十字也不鞠躬。

延伸阅读:

七十年代克格勃识别敌方情报人员指南

苏联1936-1946年抓获“间谍”人数概述

编译:散栎儿@厌然闲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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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收废纸巧脱身

▢ А.热尔诺夫

苏联的学生绝大多数收集过废金属、废纸。这种有意义的、对社会有利的活动经常被视为学校少先队、共青团强加的无聊苦差事——如果您认真对待、不偷懒耍滑的话。

但在笔者童年生活中情况并非如此。捡拾废纸是我小时候最生动记忆之一,伴着些许危险和刺激,在脑海留下深刻印象。长大后,我愿把这种事归类为“青少年惊悚剧”。

对于学校的废纸秤,区区三五千克旧报纸、烂纸板和用过的作业本算什么?沧海一粟而已。可那年头家里只有这么多。今天莫斯科每个信箱都塞满传单和小广告,坏人们企图借此诈骗退休老头老太太钱。您随随便便就能拽出一大堆,没人介意。但苏联时代,纸张要爱惜着用。并非每个小孩都有A4铜版纸画画,他们得到的只是方格本、旧日历、旧账本之类,在背面涂涂写写。

大人们把读过的报纸小心收集起来,拿去包东西或兑换购书券。客观条件如此恶劣,欲在学校力拔收废纸之头筹无疑很困难。幸好我和同学另辟一条蹊径。

于是6年级”Б”班工作队上路了,我们用两只雪橇、几条绳索武装自己,奔赴居民区转圈收破烂。刚开始特害羞,渐渐脸皮厚了,敢于按门铃自我介绍“保护大自然”的使命。说辞是当时每个少先队员都熟知的:“20千克废纸拯救一棵大树”!接着谈谈祖国河流、湖泊和空气的洁净问题。令人惊讶的是,尽管苏联时期生态学家的大众宣教活动远比今天少,但人们普遍乐意对青少年的环保倡议报以积极响应。虽有个别吝啬鬼坏笑说:“俺自己留着换书”,大多数居民直接从住宅深处寻出一摞或多或少废纸抱到楼梯间。有些已经捆扎好了,不然我们就动手用绳绑。

碰上老人开门最幸运:奶奶们刚开始被突如其来的铃声惊到了,定睛一看是小少先队员又恢复和蔼,招呼我们进家,把废纸统统交给我们。我猜想,她们其实早就觉得《周报》、《晚报》之类刊物攒多了鸡肋,免费搬运工上门正好清理清理。总之,我和我的同学干这事儿干得很棒。

珍贵的纸堆用雪橇拉回学校,暂存教室,静候“回收日”。当这一天到来,本“工作队”仿佛摇身变成英雄好汉——不仅打败6″А”班弱鸡,而且荣获全校第一名,甚至赶超高年级。我记得,在此之前无人想过在这件事上大张旗鼓。我们收集的废纸堆鹤立鸡群,跟别人的相比简直珠穆朗玛峰。

您以为故事到这儿就讲完了?稍等!

没有互联网、社交媒体和手机(今天难以想象)的年代,八卦消息就是“黄色新闻”,通过晒太阳奶奶、学校清洁工和流浪儿之口四处传播。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就在“废纸大胜”之后不久,1981年春季,忽然听说十月区比留佐夫元帅街某公寓爆炸的新闻。那地方距离我们学校不远,活跃的少先队员不可能无动于衷,于是6″Б”工作队立即决定奔赴事发位置探查。

如果这事儿发生在当代,某栋三单元居民楼中间部分从屋顶塌到地下室,周围肯定24小时人山人海热闹非凡,直到被围栏和保安隔离。可我们凑近一看,既不见围栏也未见保安,说来您或许不信:单元门都没锁呀。

好奇心炽盛的少先队员畅通无阻进入公寓开始研究。据称爆炸是莫斯科煤气公司职工疏忽造成:某个阀门忘关了,某个奶奶点炉子做饭了。不管是不是真的,反正这栋五层砖楼中间单元完全被毁。唯一遇害者似乎只有那位奶奶,事发时该上班的上班、该上学的上学,除她外楼里没别人。

旁边两个单元迅速疏散,家家户户阒然无声。我个人可以证明苏联建筑的安全性:楼房幸存部分只有几扇玻璃破碎,看不出爆炸波及痕迹。入户门锁着,但阁楼是开放的,我们上了阁楼。这种五层公寓顶层没有隔断,从一头通到另一头,于是我们确实瞧见了炸出的大窟窿,绕着走过去。脚下地板似风暴中的船甲板摇摇晃晃,透过缝隙看到大量碎砖,上面有少量家具和完蛋的电视……

每当我回想这次“探险”,总会暗暗感谢无名建设者们,他们把房子造得足够牢固,使走在阁楼上的我们免于掉下去摔死!不可思议!我们对这里有了鲜明印象,决定第二天再来,残砖断瓦下必定埋着许多秘密和宝贝。

等啊等啊,终于等到第二天放学。大约同一时间,“工作队”二次进入爆炸现场。同学健步如飞直接上楼,一个细节引起我警觉:窗台上搁着一听打开的番茄鲱鱼罐头,昨天可没有呢。还未来得及提醒同学可疑状况,一名警察从三楼走下来迎接我们。赶紧扭头逃跑,另一个警察堵住单元门口。他们专业地实施了这次伏击行动。

最后一幕在警察局上演。少年废墟探索者被详细询问住址、电话、学校和班主任的信息。当问及这种鲁莽行为的动机时,我们已经在心里预演了屁股开花的场面。当然,最可怕的是怎么跟父母解释啊?然后我摸到兜里一卷绳索,把它拿出来,高举过头,浑似一面东正教旗帜飘扬库利科沃战场德米特里·顿斯科伊军团上空——学校就有这幅画。“废纸!我们想帮学校收废纸!”其他同学听到我几乎喊叫的回答,齐刷刷点头如鸡吃米,眼中闪着希望之光。毕竟他们信任我,无论在家、学校还是警局。

大人看我们无非一群傻小孩。不过,我们是意识形态端正的傻小孩!这就是废纸的益处,它在危急时刻拯救了少先队员。比留科夫街倒塌公寓很快被栅栏包围,窗口也用木板封死,原样矗立多年。今天这里有一座新楼(1988年),明显不同于两边建筑。互联网上几乎找不到关于爆炸的信息,所谓“数十名受害者飞出阳台摔落街边车顶”的说法,我建议别信。否则,我们这些当年在十月区乱跑的孩子肯定知道血淋淋细节,但实际从未听“街头小喇叭”提起过。

编译:散栎儿@厌然闲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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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举贝利亚相片引发的一场风波

1953年6月26日这一天,全能的苏联国家领导人拉夫连季·贝利亚在权力斗争中落败,被逮捕并解除一切职务。当局宣布:多年来政府高层藏着一只“披羊皮的狼”,他是个强盗、阴谋家!但苏联老百姓不可能人人紧跟党的路线变化,随时关注应该歌颂谁、咒骂谁。

今天谈的这件事听起来像历史趣闻或讽刺剧,却是发生在贝利亚倒台之后几个月的真实案件,记载于一份解密的克格勃文件。

革命周年纪念日是苏联最重要的节日,无论城市乡村都要举行群众游行活动,各界劳动者从凌晨时分就开始列队准备。1953年11月7日乌克兰西南部斯塔尼斯拉夫州(伊万-弗兰科夫州)小镇格维兹捷齐同样不例外。

附近霍姆亚科夫卡村低年级学生在女校长、老师和村苏维埃主席带领下首先进入主广场。按照当年规矩,孩子们手里拿着写口号的横幅和苏联领袖肖像。举谁不举谁当然大有讲究:已故但仍受尊敬的约瑟夫·斯大林、政府首脑格奥尔基·马林科夫、苏共中央第一书记尼基塔·赫鲁晓夫,以及永垂不朽的弗拉基米尔·列宁。

学校代表团无聊地等候典礼正式开始。忽然,铁路职工代表团的一位妇女快步跑到女校长亚历山德拉·斯科琴科面前,压低声音质问:
— 你们拿他来干什么?您没看见吗?这是贝利亚!

斯科琴科顺着铁路女工手指的方向一瞧,顿时脸色大变。其中一位同学确实擎着“人民公敌”、“英国间谍”拉夫连季·贝利亚!校长急速冲过去,一把夺下相片撕碎。孩子肯定吓懵了,其他老师是否进行了安抚、解释,我们不得而知。

但可想而知的是,斯科琴科与同事们的心情肯定糟透了。她把碎片带回村烧掉,希望一切都会好起来。

岂料天不遂人愿。

1953年3月斯大林咽气后,贝利亚的权柄似乎有增无减,很快成为苏联最强力头目之一。然而胜利是短暂的。到了六月份,他已经在秘密权斗中输给尼基塔·赫鲁晓夫及其支持者,身陷囹圄、失去一切职务,自己的随从也遭遇同样命运,被苏联媒体称为“贝利亚匪帮”。

根据官方说法:贝利亚在拘押中度过11月7日,12月宣判后立即枪决。但民间猜测他刚被捕就宰了,“审判”只是做戏。倒台的同时,报纸和广播大肆宣传,连篇累牍报道“揭露了犯罪图谋”。工厂企业举行集会,呼吁严惩“卑鄙的资产阶级腐化分子”。

全国各地紧急行动起来消灭“人民公敌”相关痕迹。冠名“贝利亚”的村子、地区、学校和集体农庄一律改名。建筑和房间悬挂的贝利亚照片,包括有他的集体照都被取下。“大扫除”甚至在官方通报之前就秘密开始了,穿制服的人进入政府办公室要求摘照片,但不说明理由。

贝利亚表妹玛尔塔害怕被捕,自己烧掉哥哥照片,灰烬溶进水里,半夜悄悄到树林挖个坑埋掉相框玻璃——这些是她家邻居后来讲的。

内务部的一份特别通知要求:“布面油画及幻灯片在修改前不得展示”。俄罗斯现代史博物馆收藏一套斯大林格勒战役纪念茶具,杯身绘有苏联军队指挥员和国家领导人,其中的“贝利亚杯”虽没销毁,但脸孔抹掉了。

《苏联大百科全书》购买者1954年收到信件,请他们自行用剪子或刀片裁下两年前出版的本书第五卷某某页——尽管未明言,其实就是有贝利亚条目和照片的那一页。作为补偿,请将随信寄赠的“白令海”照片贴上。

贝利亚身为“国际帝国主义特务”,潜伏在苏联高层几十年历任要职,除了他“擅长伪装”、“阴险狡猾”还能作何解释?这套说辞听起来当然很不靠谱,实际一直是如此宣传的。比如贝利亚的前任尼古拉·叶若夫,和叶若夫的前任雅戈达。

然而人民群众没那么好糊弄。基辅著名数学家尤里·索科洛夫教授表示怀疑:“贝利亚的消息是中央给自己抹黑,因为没人相信几十年来一直担任党内高官的贝利亚突然变成人民公敌。大家都看明白了,现在党内存在一场权力斗争”。
扎波罗热卫生站医士卢涅娃表示,她相信被捕的前部长将无罪获释,“他的情况跟克里姆林宫医生案一样”。
乌克兰建筑学院基本建设系主任普罗热克托尔科认为,贝利亚案是“外国情报部门炮制的挑衅行动”,目的是在国内挑拨离间。
来到敖德萨的格鲁吉亚人叶夫季赫·阿科比亚说:“宣布贝利亚是人民公敌,等于宣布斯大林是人民公敌”。他补充道:“我们将要求政府提供拿下贝利亚的具体细节”。
基辅的银行检查员莫伊谢·库尔冈斯基担心“1937-1938年乱象”,也就是新一轮大镇压可能卷土重来。跟很多人一样他也不信“狡猾伪装”之说:“同贝利亚并肩工作几十年的党和国家领导人都去哪儿啦?”
还有些居民多次提出,贝利亚被捕可能会在格鲁吉亚引发大骚乱。

扯远了,我们说回格维兹捷齐吧。斯塔尼斯拉夫州内务局受命调查11月7日游行事件的幕后黑手,万一这是贝利亚同伙秘密安排的有组织行动呢?

调查显示,口号标语和领袖照片是五一节前在学校里准备的,换句话说是在贝利亚权斗失败之前。这些道具自从春天就一直存放阁楼没人碰过,直到校长吩咐17岁女教师玛丽亚·涅斯托拉克取出来发给同学们。这位年轻姑娘显然没注意党的人事变动,格维兹捷齐节日游行的其他参加者包括村苏维埃主席也没注意。总之,两位教育工作者要为自己的政治迟钝付出代价。

业务人员报告:“今年11月10日根据格维兹捷齐地区公共教育部门负责人的指示,А.Ф.斯科琴科已被解除校长职务,在原学校当教师。女教师М.И.涅斯托拉克已解雇”。

乌克兰共和国内务部领导命令斯塔尼斯拉夫州内务局再次彻查所有人,务必查明“将贝利亚相片混入节日游行队伍是否是蓄意的敌对行动”。进一步调查一无所获,此事告终。

编译:散栎儿@厌然闲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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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斯科人写在法官选票上的“题词”

1960年12月19日苏联共产党斯维尔德洛夫斯基区委会呈交苏联共产党莫斯科市委会的通报:
(译注:莫斯科市斯维尔德洛夫斯基区1936年成立,已撤销,部分位于今北部行政区内)

秘密

情况通报

莫斯科市斯维尔德洛夫斯基区投票站在统计选举本区人民法官的意见期间,在票箱内发现了针对区执委会和人民法院的呼吁、建议和批评意见,包括要求改善住房条件、重审某些案件、在商业组织和一些公寓楼建立秩序等。

区苏维埃执行委员会将对这些请求和信息进行审查并采取行动。

部分选票上写有爱国主义题词:“苏维埃祖国万岁”、“向捍卫社会主义法律的劳动者表达谢意”等,祝愿审判员工作顺利,诚实公平进行审判,在劳动者尤其青年人中间开展解释和教育工作。

“公正审判”。

“流氓必受无情审判”。

“公平必胜”。

“铲除受贿。自由世界的国家万岁,凭良心公正审判”。

“祝愿全体同志廉洁履行光荣职务”。

“我想提请人民法院注意:要客观公正……严刑峻法不是教育青年人的手段”。

针对克罗欣:“最好的法官”、“十分同意”、“感谢克罗欣”、“为众人投票”、“完全赞同”、“我很高兴投给舒欣”、“祝愿舒欣同志在生活中幸福进步”。

针对沃罗比约娃:“出色的法官,愿她永葆本色”等。

选票上还有这样的题词:票面被角对角斜线整个勾掉,写着:“胡说八道”。

针对科热夫尼科夫:“不公平。除了他谁都行。干了不少走后门的事”、“为什么投票,难道可以不选他们吗”。

“法官应该懂法律。这个法官纯属文盲”。

“我投票反对科热夫尼科夫,他不诚实”。

针对克罗欣:“贪污分子,偏心法官”。

“他们不配,都应该踢出去”。

“不要像阿里斯托夫法官那么无耻。祝你们成功”。

“我再也不选这些人和其他玩意儿了”。

“为贪污分子投票可耻”。

“法院没有科热夫尼科夫这种人的位置,别选他”。

“正确判决,不可受贿。我们是苏联人。我们应该感觉羞愧”。

“愿法院的冷酷无情烂尽烂透”。

针对舒欣:“他不配当选人民法官的崇高荣誉。此人不客观,没规矩,审理案件时粗暴。我是退休老人,没打过官司,我这番话绝不是基于任何个人不公正遭遇而发的”。

“舒欣该到点退休了”。

“阿纳托利·费多罗维奇·舒欣是个可疑的人”。

“维克多·伊万诺维奇·克罗欣不合格”。

“舒欣粗暴又冷漠。看来当法官厌烦了”。

“希望用捷尔任斯基的方式工作”。

“尊敬的法官!杀人者应判死刑。一命抵一命!小偷惯犯应严厉惩处,不允许在大城市生活”。

此外,我们认为必须报告部分选票上出现了下列题词:

“谁需要这种无耻的把戏”。

“可笑啊!!!你们已经见过人民怎样生活了”。

“虽然我投了票,但不是心甘情愿的,一派谎言、舞弊、欺骗,太过分。这叫上梁不正”。

“我发现你们的名单不具有代表性,为什么我们要相信这些大多数人一无所知的人”。

“不想投票的话,就别想好过!”

“正规的选举,候选人数必须多于应选人数。所以这不是选举”。(全部划掉)

“如果你们自称民主国家,那么至少要多放进几个候选人才像话”。(全部划掉)

“共产党员处处统治。苏联共产党就是独裁党。不信任党外之人。搞选举就是嘲讽民主”。

“没有自由的选举,也没有候选人”。

苏联共产党区委秘书(无签名)

(紫色墨水签名:索科洛夫)

资料来源:莫斯科中央国家档案馆

翻译:散栎儿@厌然闲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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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情者谈为克格勃工作的“失足妇女”

▢ 格兰特·阿普列西扬

《新观点报》 1993

出于可理解的原因,这名男士要求匿名接受媒体采访。以前他是国家安全部门高级官员,后因病辞职。六十年代末、七十年代初的时候,该人曾做过失足妇女监护者,她们在克格勃“保护伞”底下跟外交官、外商和贸易代表团成员进行性交易。
我国至今绝对禁止报道卢比扬卡国安人员活动,所以我请受访者详细谈一谈。

(译注:从访谈内容判断,此人很可能属于负责户外跟踪监视的克格勃第七局)

受访者介绍:据他所知,此类业务活动是在一位副局长:萨维诺夫将军(已去世)的积极倡导下开始讨论的。将军是个精力充沛之人,特殊的工作风格近乎冒险。也许这就是他挑起这副担子的原因吧。克格勃第二总局——最高反间谍机关——基于各种原因已经从此类业务中抽身,称之为与风险类型的代理人合作。为什么说有“风险”?因为她的任何错误举动都可能给我们招来非常不好的意外后果,可能使我们同警察、同大使馆身后的外国公民发生冲突。失足妇女说不定哪天就会“出卖”你,变成“双面间谍”,为谁效劳都搞不清楚了。毕竟她们就是靠着满足人类本能讨生活,陪酒、陪睡,拿钱拿好处。这已经离人格堕落不远了。故只有少数新手愿意找这类代理人合作。
尽管如此,萨维诺夫的局仍决定组建相关队伍,既要控制、利用可能的代理人,又要从外国人里面寻找潜在的易招募者。

(儿按:检索公开资料,第七局未见姓“萨维诺夫”的副局长,此处存疑)

这是专属贵局的特权吗?
— 是的。除了跟踪监视,本单位还要保卫大使馆和外国人公寓,包括把卖淫女带过去。否则她们自己很难进去。有些女人常年足不出户,唯恐走在街上被巡逻的抓住。
我们成立了七人小分队,队长是我们副处长谢尔盖·安德烈耶维奇·罗曼诺夫,他也去世了,是个优秀的人,真正的国安人员。
工作开始。技术装备十分简陋,主要凭着失效的安全保卫系统在干活。我们同内务部建立了区域性联络,因为抓人之后得请女士走一趟警察局。另外还有别的办法来处理“妓女问题”。有时候采取行动的形式。
卖淫女年龄在15-40岁之间。命都不怎么好:父母酗酒、或没爹或没妈、自己早早沾染酒瘾、缺吃少穿…… 一些女人到莫斯科考学或找工作,因为种种原因最终流落街头,无固定住所,大街小巷游荡,偶然认识外国人,给一条连裤袜或一双亮面高筒皮靴就跟着走了。
那时候莫斯科的皮条客们已经划分了地盘,他们保护、照顾接外国客的妓女。我们有这些妓女的档案,任务是对正在发生的事情进行客观描述。要掌控这个过程。类别分为陪侍外交官的、陪侍商人的、陪侍其他外国公民的,他们为了办各自的业务进入莫斯科。
当然,我们也有自己的办法检查卖淫女,维护跟她们的关系。顺便说一句,我对她们多数人的印象非常好,她们是有公民良心的。总之挺有用。
有的外国人跟一名女子同居数年,就像养个妾。还有的人同时跟五、六个甚至十多个女子交往。

您最开始怎样跟她们联系的?是否要求她们签保证书?
— 从预防性谈话开始。假设一个卖淫女和外国人过夜,第二天走出旅馆,我们请她去警察局谈谈。对她说:已经知道您跟某某人长期同居…… 接着告诉她将有何种后果。当然了,她们不会承认犯法,我们进行的是不出示证据的公民逮捕。查明身份信息,由于这些人基本不带国内护照,所以要去问住址查询处。这时候人的反应就表现出来了。找各种借口逃避。有的尖叫不配合,有的大言不惭说:“这样吧,领导,你拿钥匙锁上门,我现在就陪你睡,咱俩和平解决。给钱也行,我今天挣了不少。就没必要写材料了吧”。第三种人直接讲:“记我电话,随时效劳。这种场面我见得多了,你又不是第一个……”

您亮明国安身份吗?
— 不用,警察先上。我们跟大使馆所在区域的警方有合作关系,必要的时候专门找个房间便于我们跟她们谈话。

您本人亲自谈过吗?
— 谈过八百次了,什么样的都见过。应该说她们的品行程度各不相同。曾经见过一个女皮条客,相当稀有,从她口中得知许多有价值信息。您现在常见的小广告:二十四小时亲密服务,电话号码多少多少…… 当年她就已经是行家里手了。她养着一批接送妓女的司机,有专职妇科大夫、公寓和外国客户群,她可以这样跟后者说话:“你个傻逼,我送女孩子给你,你只付她一戈比。剩下的钱明天赶紧派人送来,老娘不找警察也能收拾你!”她用自己方式照顾她们:给予住所和精神支持,监护保障她们身体健康。
有的卖淫女凭借语言能力、交际技巧和艺妓礼仪大把挣外汇。也有的农村妞一路走过大杂院、停车场、火车站,最后靠青春拯救自己。这就说来话长了。

罗蒙诺索夫斯基大街38号外国外交官公寓,门卫注意到近一年来有个貌似未成年的少女频频出入某非洲国家大使馆参赞房间。按照我国法律,对这种事向来睁只眼闭只眼,虽然住户拥有外交豁免权,但我们也可以就此施加压力找他谈谈。而且这位先生已经结婚,家人住在莫斯科。我们决定先访一访少女。
有一天参赞让她下车之后,我走过去请她进警察局。查明果然十五岁。既然未成年,我就遵守预防性谈话的一切规定和她交流,讲明是非,问她为什么去非洲人房间等问题。她回答的很含糊,满脸通红,不明白要她做什么。
我又去找她妈谈话。她母亲是党员,在研究所上班。我直截了当问:“您知道您女儿放学去哪儿吗?”她说:“是的,我知道”,跟非洲人在一块儿。
我试图摆出各种道理说服她,她心平气和都给我顶了回来。我就提议:“您最好能写一份声明。然后我们去用另一种方式找那位先生谈话。您想想看,在我们国家跟未成年同居…… 何况他有家庭有孩子”。这就是苏联人惯用的说辞,凡事总扯高尚道德。
她妈说:“你们政府以前在哪儿啊?怎么不来谈道德呢?丈夫领我到莫斯科,把我和小孩扔在街头不管。没地方吃没地方住。这么些年我俩面包蘸水勉强过活,从没见什么官方机构来帮我,多亏善良人伸援手”。
她轻松熟练把我摆平了。我提醒她党员身份,她回答:“您想让我立刻退党吗?您说的是早就锈烂锈穿的杠杆,只给官老爷服务,不问凡人死活。没错,我是故意迈出这一步的,我绝不会伤害这个人。为什么?因为他给她吃给她喝,给她买衣服。还帮她雇了英语老师。他是个非常正派的人。感谢命运让她认识他。我们关系很好。所以我什么东西也不签。理解理解我这个做母亲的吧。实际上她到二十岁就会结婚,凭她的教育、礼貌和打扮,我对此毫不怀疑。而且她会很幸福”。
我只剩惊讶。这事儿可不寻常,她缴了我们的枪,拒绝继续交流。我们悲惨地失败了。

我们有一位女联系人与一家奥地利航空厂的总经理保持着密切关系,此人在圈内声望卓著。而且,这位女士当过时装模特,是个非常美丽、优雅的人。

她为你们工作吗?
— 什么叫“为我们工作”?她同意跟我们合作,保护国家利益、国家安全。我们需要她探听他泄漏的任何信息、可能对苏联造成的任何损害,以及有可能出现的商业贪腐。

可她为什么同意呢?仅仅因为她拥有高尚的无产阶级情操还是什么别的原因?
— 她爸爸是苏联有头有脸的人,富于创造力,在市委工作,能给女儿优质教育。那些年苏联公民寻求涉外婚姻是很扎眼的行为,但她不这样认为。他对她感情很深,而且这个女人头脑机灵,模样也漂亮。
再者,我们必须知道某个人的一言一行,掌握他对苏联的看法和意愿。我们没必要招募他,通过日常生活调查了解就行了。这些她都不在话下。
这样的女代理人我们有许多。但之所以把她单独拿出来讲,是因为我俩发生过不寻常的事情。就像传闻描述的,我也会去她家里,不经常去,大约一个月一次,持续三年。

她只和您联系吗?
— 只和我联系。然后有一天她说:“给您个惊喜”。我紧张起来:“什么惊喜?”她说:“不,不,别害怕,不用叫警察,您不会有麻烦的。就是他送我一辆车,我决定转送给您。钥匙和文件都在这儿,您自己办手续吧”。
这种事情当然不允许。这样的礼物怎么能收呢?!最新款绿色“大众”啊。无论如何我都有义务汇报上级。跟罗曼诺夫讲了,他听完建议:“何不把这辆车用作掩护车呢?反正你也留不下”。
他对自己的主意很热情,给韦尼阿明·阿列克谢耶维奇·科兹洛夫将军(译注:时任克格勃7局副局长)打电话,他不反对。接着汇报更上层,他们说:“你干什么呢?什么掩护车,万一藏着窃听器怎么办?”按下葫芦浮起瓢,我开始接二连三写报告,因为上头警觉了,怀疑我是不是叛变了。
再一次跟女士见面,她说:“我没驾驶证,不能开车,你快把车弄走”。
我只好推脱,三推两推入了冬,车顶盖满一层雪,新车变成顽童的冰滑梯。好好一辆车就因为我们的人过度警惕给毁了。如果检查、测试一番,这车是能用的。但我们铁的指示丝毫不可违背。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诉女主人,她决定:“让它见鬼去吧,只要您别有麻烦就行”。

你们手下这么多特工女郎,有没有谁带来过真正有价值的信息?
— 问题在于反间谍部门认为我们玩的是小把戏,尤其我们的地位不允许我们自主行动——这是最高反间谍机构垄断的特权。我们把材料准备好交给交上去,他们往往不屑一顾。
可是有一天开会,上级领导突然问:“你们的大专家某某是哪位?” 罗曼诺夫叫我:“报告你掌握的情况”。
我有一位十分聪明的女护士,她跟一个伊拉克人同居。根据我们的情报,此人与间谍机关有联系。伊拉克人非常信任女护士,甚至允许她动他的保险柜。她发现里面放着一大堆苏联证件、护照及各种证明材料。我让她统统拍下来。
每当伊拉克人开车出门工作的时候,总让女护士帮他望风,比如后面有车尾随的话就记下牌号。这情况很可疑,足以证明他属于某个间谍机关。那么证件和护照是替谁准备的?他的祖国伊拉克还是第三国?要么是美国人在背后操纵他?可以有各种说法,但我重复一遍,最初信息是非常重要的。这些就是我报告领导的内容。然后总局对此采取了一些措施。

您的同事果真去监视伊拉克人了?
— 真去监视了。把女护士讲的情况跟我们查到的一对照,很多地方相符。他也注意到我们了。
我还有几个“联系人”跟阿拉伯人交往,这些家伙往往是潜在的投机商或外汇贩子。只要和他们谈起钻石,立刻两眼放光、呼吸急促。这次行动涉及法鲁克两兄弟,案值巨大。为了阻止他们,必须出动多个部门的力量。

我的一位被保护人塔季扬娜虽然五官不好看,但性格很有吸引力。她有个笔记本,写满了她所谓的“我的外国朋友”。
她的工作方向是探听联邦德国来的商人,这些商人同我国部级官员有官方联系。我的职责不包括直接接触德国人,虽然塔季扬娜好心建议我这样做。但如果我们要求她对这家公司或那家公司的老板施加压力,我认为她能够胜任。
然而最厉害的是,塔季扬娜和一个主要资本主义国家的公使衔参赞关系密切。有时候他会在下班时间、没有官方活动和来宾的情况下带她进大使馆。塔季扬娜熟悉门卫,门卫也很熟悉她,而且她的英语、德语非常流利。
塔季扬娜的一大壮举,是六九或七零年《共青团真理报》的一篇文章,详细介绍莫斯科外国使馆工作人员不光彩的生活方式,其中信息都是塔季扬娜提供的。

那么文章是按要求定制的?
— 这是一次行动。记者撰稿,文末有署名。
姑娘们提供了关于我国官员和外国商人交往的大量情况。我们知道他们找谁买东西、怎么买的,平日可以视而不见,除非发现某些部长、副部长,更不用说部门负责人直接叛国。曾发生过为了晶体管出卖经济秘密的案子,或者以对外国人最有利、对我国最不利的条件签署合同。
可惜这些事实得不到重视。毕竟调查就得深挖,可某些人不能深挖,人家官儿大。我可以举很多例子,求见高级官员处处碰壁,反倒被责骂说:“抓你们的间谍去,别乱来啊”。
姑娘们为促成签署有利合同做了力所能及的贡献。其中一位与奥地利某航空公司业务代表走得很近,成功卖出几架客机。她说:“我就对我的小傻瓜明讲:你到底买不买?买了!”
在这些被保护者之中,我遇见过有趣的,有时甚至是杰出的人物。她们语言流利,掌握某种文艺——或者擅长写诗、或者会唱歌、或者厨艺高超,还有的兼具以上特长。
从我们的角度来讲,总是尽量帮助手下姑娘们。

物质上?精神上?
— 嗯,物质帮助比较有限。但我们努力做到最好,比如保护她们免遭来自内务部门和社会组织的可能麻烦。我经常半夜出门救“女友”,她们在宾馆、饭店被突击搜查堵住,让警察给我打电话,我就直奔警局。有时候到醒酒所捞人。

这些女人的经济状况比您好吗?
— 那当然。我们的收入跟她们比简直可笑。
塔季扬娜有一次跟我说:“我坐的士出台,你坐无轨电车。我给你钱吧,你就可以打车来找我。这点钱对我不算什么,你能用上”。她讲这番话绝没有别的意思。
所以她们都挺慷慨。

有没有哪位女士嫁给外国人、出国生活之后继续为您服务的?
— 这倒没有。曾经有个男的居留期满,俩人戏剧性分手,但女的怀孕了,生下小孩。于是他继续跟她保持联系,我们尽可能利用这种联系。

这些女人后来命运怎样?
— 在国内结婚成家的不少,嫁给苏联丈夫就不能再陪老外了。但我们记得她们的贡献,给我们带来过一定好处,所以会帮她们安排工作,比如难进的大使馆。在这种地方上班,当驾驶员、女清洁工、女佣,可不是随便谁都行。但我们找到漏洞,能够渗透进去,也算办件好事吧。如果将来需要探听什么信息,总归有人可用。

您个人怎么评价您的女联系人?
— 某些人值得钦佩。尽管她们扮演的角色一言难尽,仍然保留了做人的尊严和自豪感。我们尤其赞赏那些办过不少好事的人——既是充满爱国精神的普通人,又是对自己人生定位有清晰认知的明白人,同时也是尽到公民义务的热心人。
但大部分人确实婊子,和她们相处一段时间就像传染病似的缠着你。轻信某些女人很危险,求着你跟她在某些问题上达成协议,一旦她翻脸,我们就不好看了。将会演变成丑闻的口实,对某个特定的人施加压力。

发生过这种事吗?
— 屡屡发生。有时候您认为一切正常,其实她已经拿走想要的信息了,您却毫无察觉——这种情况下您如何自保?我们采取了可靠的措施,通过技术手段检查、面对面监督和“外勤”。

您喜欢这工作吗?
— 很有意思的工作。能让人在你面前坦言许多不为公众所知的事情。当年这种行为属于道德败坏,国家想法设法拯救失足女——出席大会的模范女共青团员陪老外睡觉,那不跟噩梦一样嘛。但我们心里明白没必要采取思想专政的法子斗争青年人。姑娘们向我们寻求支持和保护,知道我们某种程度上代表国家。她们信任我们,我们帮助她们。

后记:我当然不了解那些曾经扮演秘密角色、在床上取悦法国人、德国人、意大利人的女性对国家安全做出过多大贡献,估计只有极少数当官的对此心知肚明。无论怎样,本文揭开了曾经全能的克格勃的又一秘密篇章,没准档案馆里就藏着60、70、80年代女共青团员执行危险勤务的惊奇故事。那些虽未参加修造贝阿铁路、卡马河汽车厂的人儿,为祖国立下的功劳也许并不少于建设者们?

编译:散栎儿@厌然闲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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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枪就杀!

1969年滨海边疆区和中国接壤地区发生一次边境战争,即众所周知的“达曼斯基岛冲突”。其实自从进入1960年代,乌苏里江沿岸频繁发生大小斗争,要么拳打脚踢、要么暗放冷枪。边防军人数量不足,而且也不可能在漫长的针叶林遍布哨所…… 于是,苏联共产党边疆区委员会的某次会议上有人提议:“向边境地区全体居民发放武器”。消息不胫而走,很快传遍整个滨海边疆区各城市、村庄。

那年头人们大都不爱在狭小的家中久坐,楼院活动热火朝天。男的玩多米诺、打扑克,“臭知识分子”下棋,孩子们进行各种游戏:跳绳、跳房子、踢球、你追我赶…… 或者就围成一个圈坐着分享秘密。那么我们从何得知秘密呢?当然是躲藏凉亭外面偷听大人谈话啦。有一天我们又听说一条秘密,几个大人在谈论自动武器:

— 要是有了自动步枪,我第一个打死领导,谁让他扣我奖金。然后再去杀中国人。
— 我啊,我先把丈母娘打死!拖到院儿里开枪。老婊子喝光我的血,中国人还没害我这么惨呢。
— 干脆上街哒哒哒算了!全杀光!

我回家告诉爸爸:大家都等着发枪杀人,中国人排第二。爸爸安慰我:“不要紧!不会发自动步枪的,哪有这种蠢货”。

达曼斯基岛参战双方用自动武器交火,直到苏军突然发射БМ-21“冰雹”多管火箭炮。之后苏中边界上再未出现如此规模的冲突。

编译:散栎儿@厌然闲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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