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响十月革命一声炮的人

叶夫多基姆·奥格涅夫

1917年10月25日夜晚“阿芙乐尔号”巡洋舰一声炮响,发出了赤卫队员攻打冬宫的信号。开炮的水兵叫叶夫多基姆·奥格涅夫,你可知他后来的命运吗?

叶夫多基姆·奥格涅夫1887年生于沃罗涅日省旧克里乌沙村。家庭贫穷,为谋生经常迁移,颠沛三年才在顿河州一个村庄定居下来。幼年的叶夫多基姆是个活泼好动的聪明男孩,姊妹玛丽亚回忆叶夫多基姆经常和小孩们在河里泡一整天,划木筏玩海战,而他总是扮演指挥官。

1909年叶夫多基姆入伍波罗的海舰队,很快展现出潜能,刚2年就进入海军炮手学校受训,毕业后分配到“阿芙乐尔号”巡洋舰服役。据战友说,奥格涅夫赞成二月革命,参加过从监狱释放政治犯的行动。但他人生中的高光时刻还要等几年才来到。

1917年10月24日深夜,阿芙乐尔号驶入彼得格勒水域,停泊在冬宫附近。此时赤卫队正在攻打城内关键位置,清晨时分基本夺占首都。

据守冬宫的临时政府被勒令于25日晚九点之前投降,否则强行杀入。革命委员会决定以阿芙乐尔号炮声为信号,命令水兵们密切监视彼得保罗要塞。该舰第一任政委亚历山大·别雷舍夫回忆:如果最后通牒无效,则点燃火把示意。

叶夫多基姆·奥格涅夫被安排值守炮塔。在十月份漆黑的夜色里,他和战友们专注地望着要塞方向。21点全体人员各就各位,但未见火光,21:15、21:30仍无动静,阿芙乐尔号上的气氛变得越来越紧张。21:40火把终于点燃,奥格涅夫拉动击发,六英寸大炮巨响震得彼得格勒一哆嗦。几小时后冬宫易主,临时政府成员被捕。

夺取冬宫之后奥格涅夫继续在阿芙乐尔号待了几星期。但地面也需要熟练炮兵,于是11月底他申请上前线。指挥部将一部“陆地巡洋舰”——“卡列津之死号”装甲列车委托给他,沿着铁轨去镇压反布尔什维克中心地带的暴动。

此期间确实打过几场硬仗。例如在尼基托夫车站附近遭遇伏兵和大规模炮击,叶夫多基姆迅速观察敌我位置,操作“卡列津之死号”击溃攻击者。尽管战绩突出,但他也没在装甲列车待很久,又调到萨尔斯克集团军带领一支骑兵小队。

1918年4月中旬,奥格涅夫的78人小队占领波尔塔瓦州哥萨克霍穆捷齐农场。4月19日奥格涅夫召开群众大会,热情洋溢地鼓动哥萨克人站在苏维埃政权一边。

与此同时,附近一座维谢罗农场仍被“白军”占据,他们派代表进入哥萨克霍穆捷齐农场,提出通过谈判和平解决。奥格涅夫没料到,这实际是对方等待增援的缓兵之计。

次日黎明几百名“白军”包围哥萨克霍穆捷齐农场。敌众我寡,必须立即撤退。奥格涅夫明白撤退就意味着放弃伤员和辎重,于是命令主力先走,自己带少数人留下掩护。

奥格涅夫顺利打退第一波进攻,弹药告急。此时掩护小组还剩三人:他自己、勤务兵和一个投诚的本地哥萨克。仨人跳上马背冲向远方,边跑边还击。跑到一处土岗,本地哥萨克勒紧缰绳下马,朝奥格涅夫后背开枪,叶夫多基姆·帕甫洛维奇当场殒命。

水兵、骑兵奥格涅夫被人就地草草掩埋。1966年举行隆重迁葬仪式,遗骨葬入哥萨克霍穆捷齐农场烈士墓,并在他牺牲的位置树立纪念碑。四年后列宁格勒的一条街道被命名为“叶夫多基姆·奥格涅夫街”,沃罗涅日市、普罗列塔尔斯克市也有同名街道。

编译:散栎儿@厌然闲居
禁止全文转载,引用请注明

关于在军校接收培训中国工人的办法

关于在军校接收培训中国工人的办法

(1930年6月15日联共(布)中央政治局批准通过)

I. 鉴于我们今天所实行的,实际是从过去工农红军军校为中国国民党军队培训指挥人员继承下来的一套方法(训练周期长、学习体系偏重正规军科目;基本通过翻译进行教学等),不能符合今天中国共产党的需要,未来中国共产党员在苏联的军事训练遵照下列原则:

а) 工农红军军校的所有中国人一律在入学当年毕业并移交中共。

б) 军事训练的主要目的是培养游击队实用人才(指挥员、颠覆人员、爆破人员、无线电员、军械技师)。

в) 培训课程期限不超过9个月。

г) 学员数量不多于50人,只招收有实战经验的游击队员,以及党龄长、革命经历丰富的中共党员或中国共青团团员,工人和农民需占绝大多数。

д) 交流应当主要由中国人以中国话进行。

е) 挑选少数几名(4-5)成绩最优秀、本领最突出者留在苏联继续深造军事技能,以备将来担任中国红军指挥员,或成为培训中共学员的教官。

II. 同中国代表团共同研究为在中国主要革命暴动地区建立游击队指挥员学校提供必要协助的问题。

翻译:散栎儿@厌然闲居

禁止全文转载,引用请注明

活到苏联解体的白军官兵

“白色运动”高级将领之中,1983年4月在耶路撒冷辞世的米哈伊尔·赫利普诺夫(原顿河军少将)是死的最晚的一位。与他们不同,许多白军的中低级军官和普通战士活着见证了自己曾经的奋斗目标——苏维埃政权终结。

我们在叶夫根尼·亚历山德罗夫著《北美的俄罗斯人》和历史学家谢尔盖·沃尔科夫编纂的《白色运动参加者》资料库中,发现了许多相当长寿的“白军分子”。比如:

原帝国陆军上校、胸甲骑兵团团长亚历山大·谢尔盖耶维奇·布拉佐利,1993年死于美国新罕布什尔州,享寿100岁。此人出身波尔塔瓦省贵族,参加过第一次世界大战。1918年加入俄国南部的“志愿军”,头部负伤。1920年从克里木半岛疏散到君士坦丁堡,辗转赴巴黎,为生计陆续做过汽车司机、出租车司机、仓库经理、制图员、骑马教练等。葬于纽约。《军官集合》杂志讣告称:“1992年7月4日布拉佐利最后一次同家人庆祝团纪念日,因为认识的战友都已故去了。他生前热心参加各个军官组织,也是俄罗斯中等军事学校军官学员协会的成员,在有能力的情况下积极出席节假日活动及见面会。”

1991年去世的原帝国军上校、白军上校康斯坦丁·费奥多罗维奇·莱因哈特同样活了100岁。他参加过“一战”和俄国南部的内战,流亡法国、美国期间从事银行业。1981年退休养老,在新泽西州“托尔斯泰”农场住了十年。

至于下级军官,活到1991年之后的就更多,例如:

1918年参加第一次库班战役的鲍里斯·米哈伊洛维奇·伊万诺夫大尉,后来担任“俄罗斯全军联盟”主席,1993年夏天死于底特律。

原弗兰格尔军马拉炮兵少尉、《俄罗斯南部白色运动》一书的作者瓦西里·德米特里耶维奇·马塔索夫1999年去世,曾在南斯拉夫、奥地利和美国居住。

还有一位颇具传奇色彩的白军军官康斯坦丁·尼古拉耶维奇·斯维热夫斯基(谢拉菲姆修士)。1899年生于乌克兰普罗斯库罗夫(赫梅利尼茨基),1917年谢尔吉耶夫炮兵学校毕业,“一战”期间在罗马尼亚前线杀敌。内战时曾进军官学校深造,参加过北塔夫里战役。1919年撤往君士坦丁堡,在保加利亚、比利时、德国生活。“二战”结束后在慕尼黑出家,1957年荣任俄罗斯境外东正教会加拉加斯和委内瑞拉大主教,在此神职上工作了27年。晚年定居曼哈顿以北30公里的新迪维耶夫斯基修道院,1996年9月逝世。

他生前表示:“侨居国外对每个人都意味着恐惧和苦涩,我几乎经历了全过程:君士坦丁堡、加泰罗尼亚、利姆诺斯岛、保加利亚、比利时、美国。我属于第一批出来的俄罗斯人,我们先是失去了家园——俄国,又把残兵败将葬在别人的土地上,最后纷纷含着泪水和伤痛希望早日回家”。

当他94岁时被问及苏联之后的俄罗斯局势,老主教回答:“诚然,俄罗斯目前很艰难,一切都需要时间和耐心。以及爱,这才是最重要的”。

布尔什维克革命74年后,其他老迈的白军官兵怎样看待苏联解散,我们不得而知。但从1992年初新闻报道可以看出,俄侨群体的普遍心境大致是复杂而矛盾的,既怀着俄罗斯民主转型的期望,又为大片土地丢失而伤感。

21世纪进入第二个十年,俄国内战的参加者们显然都辞世了。但究竟谁才是“最后的白军”呢?根据一些消息来源,很可能是原顿河军的尼古拉·费奥多罗夫(1901-2003)。但也有说法称是2010年死于阿根廷的弗拉基米尔·肖斯塔克(105岁),他1920年在波兰战斗的时候只是个中学生。

编译:散栎儿@厌然闲居

禁止全文转载,引用请注明

俄罗斯帝国是“警察国家”吗?

长久以来,“红色政权”大力宣扬俄罗斯帝国是所谓“警察国家”,无数人信以为真。

在关于革命或革命者生活的书籍中,频繁出现城市警察、宪兵、暗探、侦缉队的身影。本文作者上学的时候,教科书引用了叶尔莫洛夫将军的一句话:“在俄罗斯,蓝制服无所不在。若非制服,则是蓝衬里,若非衬里,必是蓝补丁。”苏联学童读完这篇课文,必然得出旧俄罗斯社会被警察机关全面控制的印象。

事实果然如此吗?让我们请出一位特殊证人:苏联共产党中央委员会第一书记尼基塔·谢尔盖耶维奇·赫鲁晓夫。他在1953年7月中央委员全体会议上批评苏联国家安全机构,说道:“同志们,我平生头回看见宪兵,大概是二十四岁那年。矿山平常没有宪兵。我们有一位哥萨克警察,整天喝得醉醺醺。乡里也一样,只一个县警而已。”

另一件事例:亚历山大三世皇帝以前当太子的时候,有一次在乌格利奇码头遭遇海量群众前来迎接。太子和随员们花了很长时间也没能穿过热情人群进入市区大教堂,因为无人维持秩序开路,整个乌格利奇县城只有2名(两名!)警察。

经过这番“乌格利奇混乱”之后,亚历山大皇太子约见雅罗斯拉夫尔督军伊万·翁科夫斯基上将,询问俄罗斯警察数量稀缺的问题。上将的回答简单的出乎意料:“俄罗斯的警察仅具象征意义;他们什么都不保护,因为什么也保护不了——警察的存在只为证明上帝的权柄遍及全国每个角落……”

查阅文献可知,1862年12月县警察和城市警察合并为一个机构:县警察局(《关于警察机构的暂行规定》)。县被分为若干区,由区警官负责。城市里有市警察和地段警察,由局长管理。警察部门接受双重领导:“纵向”上听命于内政部警察厅,“横向”上听命于省长和省政府。

1889年底,步警和骑警被分配到县警察局的各区警署,与(村会推选的)基层村警和(农民推选的)甲长共同维护地方平安。在不属于县警管辖的城市,警察局长和副手年薪约1500~1000卢布。按照1887年法令,居民少于2000的城市警察名额不超过五员,更大的城市每500人增设警察一员,且每四个警察选立一名“资深”。这些人的年薪约150~180卢布,置装费25卢布,都归市财政支出。

到1903年,鉴于勤务量不断增长,更低级的“村警”被加强至县警察局,和县警共同执法。县警察名额按乡分配,每2500人设警一员。警队的武器是转轮手枪和冷兵器(村警虽有权持枪,但须自费购买)。

综上所述,俄罗斯帝国的警察规模其实很小,每个省的警员数量通常不过二三百人。

比如二十世纪初卡卢加省有警察局长一名、助理和秘书各一人,配助手的区警察所长三名,警察分所长十二名;另有资深城市警察二十人、低阶城市警察八十人。哈巴罗夫斯克市警察共30人(包括汉语和满洲话翻译),符拉迪沃斯托克136人,顿河畔罗斯托夫57人。

少数低阶城市警察在必须情况下可以呼唤宅院门卫前来支援,比如:“当警察吹响他的哨子,立刻从附近门洞跑出两三个门卫。”(儿按:好比警察叫保安帮忙)有了民间协助,加之当年的国内犯罪率比今天低十倍,警察完全能够维护法制、保证社会秩序。

至于独立宪兵队,1917年共有一千名军官、一万名兵士,大部分人在各地保卫铁道线安全,政治警察不足三分之一。

革命前的俄罗斯警察和宪兵队的一大缺陷是没有专业培训机构。低阶人员通常来自军队退役士官,领导层来自武装部队的文职官员和军官。帝国总理彼得·斯托雷平曾计划改革俄罗斯警察机构,设立专门警校,但“为了节省经费”,草案被搁置。因此警员只能在实践中学习领会各种工作技巧。

无论如何,一线警察的工作总是繁杂和危险的,尤其政局激烈动荡的年代。革命者视一切警察为“人民公敌”,自行判处他们死刑。杀死警察之人是“为民众福祉战斗”的骁勇好汉,在革命队伍中受景仰。

警察尽心尽职的下场,我们试举一例。莫斯科市普雷斯涅警队的萨哈罗夫分局长,为人严肃公正,在工人社区威望素著。1905年革命爆发,工人街坊劝他别上班了,萨哈罗夫说:“职责所系,岂容躲避”,毅然出门履职。两天后士兵从莫斯科河捞起他的尸体,身负枪伤、刀伤十九处——纠察队杀了他,以巩固“革命兄弟”之血盟。

1917年2月所谓“不流血革命”期间,武装革命者和彼得格勒卫戍军哗变士兵把首都警察屠戮殆尽。警队直到最后一刻才试图稳定社会秩序,但皇权已经颠覆,临时政府已经上台,革命者已经将警局团团包围。被围的警察仍希望获得增援,可增援从未出现。某些资料统计,首都80%的城市警察在革命中遇害……

翻译:散栎儿@厌然闲居
未经本人许可禁止转载

1917年您怎样失去财产

□作者:雅科夫·米尔金(教授,经济学博士,俄罗斯联邦总统奖获得者)

假设您生活在1917年的俄罗斯中产阶级家庭。

您的一块土地被无偿征收。土地上的私人财产被取消(根据1917年10月26日全俄苏维埃代表大会命令)。

您的市区房屋不复存在。城市范围内的土地和建筑所有权已被撤销(限额内)(根据1917年11月23日人民委员会命令)。

您在银行的私人保险箱被打开,其中的金钱(货币和金条)被没收(1917年12月4日中央执行委员会命令)。如果您不配合,拒绝交出钥匙,那么保险箱内全部物品都将充公。

禁止不动产交易。您的寓所、土地和别墅自动变成未售出状态(1917年12月14日人民委员会命令)。您也无法卖掉农村的房屋(1918年9月8日司法人民委员部决议)。有价证券的偿付已禁止,禁止证券交易,您持有的全部证券都归零(1918年1月4日人民委员会命令)。如果您是作家,您的版权“转为人民财产”(1918年1月4日命令)。任何著作(科学、文学、音乐、美术)都可以被判定为国家财产(1918年11月26日人民委员会命令)。

您认购的政府公债作废(1918年1月21日全俄中央执行委员会《关于政府公债作废的命令》)。禁止对外现金结算(1918年9月14日财政人民委员部决议),禁止国内外汇交易。限令两星期内上交全部外汇(1918年10月3日财政人民委员部决议)。停发每月超过300卢布的退休金(1917年12月11日人民委员会命令)。

您曾拥有一片森林吗?现在没了(1918年1月27日《土地社会化基本法》)。您的城市寓所或房屋已被彻底剥夺,城市不动产个人所有权被废除(1918年8月20日全俄中央执行委员会主席团命令)。

您的企业股份不复存在了。企业、银行、保险机构、出版社、药房、乐器行等收归国有化的法令相继出台。私人收藏品也要没收。“矿井、矿山、工厂及一切牲畜和劳动工具充公”。“擅离职守或怠工破坏的罪犯交由革命法庭处理”。

您无法将遗产传给任何人,继承权已被取消(1918年4月27日中央执行委员会命令)。不准您向任何人赠与超过一万卢布的款项,此种赠与权也被取消(1918年5月20日人民委员会和全俄中央执行委员会命令)。您不得从外国携带“奢侈品”入境(1917年12月28日最高国民经济委员会决议)。

针对有产者征收的一百亿卢布“一次性特别税”同样需要您支持配合(1918年11月2日全俄中央执行委员会命令)。其中:莫斯科征税额度二十亿卢布,彼得格勒十五亿卢布。此外,地方政权机构“可以向资产阶级人口规定一次性革命特别税”、“征收现金为主”(1918年10月31日人民委员会命令)。

至此,您的财物基本烟消云散。仅剩照片、银勺子、圣像、信件和几只戒指、耳环而已,外加几个小雕像。就算银行还有存款,也被恶性通货膨胀吞吃了。

原文:俄文 图片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翻译:散栎儿@厌然闲居
未经本人许可禁止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