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959年6月2日早晨,克拉斯诺亚尔斯克边疆区米尼诺火车站,一列从克拉斯诺亚尔斯克驶往阿巴坎的客车和一列运输汽油、煤油的罐车(14节、每节50吨)相继驶入。出站信号灯不知什么原因一直亮红,于是两列车都在站内等候放行。此时另一列货运列车正常驶来,由于信号灯故障司机未制动减速,径直撞上油罐车。爆炸冲击使客车末尾三节木制车厢——9号、10号、11号——翻覆,车门无法打开,烈火瞬间将其包围。
9岁男童维克多·因德留科夫和同龄小伙伴正好目击了最先爆炸的油罐。他们回忆说场面“就像原子弹爆炸”,直径约50米的黑色烟柱升至500米高空,中间亮光仿佛太阳般耀眼。吓得孩子们惊慌失措,扭头就跑。
虽然车门被压着无法打开,但10号车厢的一位乘客:坐车去探望丈夫的阿钦斯克女居民达莉娅·拉萨德京娜看见地面和窗玻璃之间位置有个小裂缝,赶快猛踹几下逃出,由于高度紧张甚至没发现小腿被碎玻璃划破,当天身穿的多层衣服(连衣裙、短衫、背心和斗篷)也起到一定保护作用。后面几个小孩跟着她钻出来,铁轨附近的煤渣被点燃,脱身很困难,可没有选择,只能抱头硬冲。幸存者后来回忆:“旁边油罐破裂,什么都看不清”。9号车厢的人比较幸运,27岁乘客根纳季·科利伯达临危不乱,迅速砸开窗户帮助大家疏散,所以该车厢仅2人丧生。
“闯绿灯”的货车司机撞上油罐车,第一时间先喊司炉工跳车,虽然背部大面积烧伤,幸无生命危险。货车司机本人顶着烈焰跑去分离未翻倒的八节车厢防止更多人受波及,遇见从前面赶来的客车司机弗拉基米尔·维维奇,两人合力将九号、八号车厢断开连接,迅速带着剩余乘客驶往几千米外医院方向。货车司机被烧得奄奄一息,入院抢救15个小时,迷迷糊糊中不停叫喊“是绿灯!是绿灯!”弗拉基米尔·维维奇伤重不治身亡,年仅33岁,撇下一儿一女。
事故现场被迅速清理。次日凌晨4点,三百名士兵用工具把泄漏的燃油引入卡拉乌尔卡河,三顶帐篷中的两顶放满了从车厢残骸中寻获的尸体。6月3日上午8点米尼诺站恢复通行,过火的地面被推土机来回翻动,又犁了一遍,撒上豌豆种子,几星期发出嫩芽,根本看不出曾经出过大事儿。
民间估计至少65人遇难,多数是参加克拉斯诺亚尔斯克市少先队员大会返回阿巴坎的学生,另61人受伤。报纸未报道这起悲剧,政府禁止知情者谈论,所以死者真实名单至今不详。遗体被统一送往克拉斯诺亚尔斯克,能辨认的由亲属领回,但大部分葬在无名公墓。家里世代在铁路工作的加林娜·别列津采娃见证了米尼诺站事故,她说掩埋当天在墓地挖掘一条长深沟,沿着台阶放入59具棺材。抬棺的人后来表示棺特别沉重,很可能装了不止一具尸体。一些遇难者家属则说装殓尸体用的是木箱而非棺材。
关于事故原因有多种说法。最常见的版本是米尼诺站信号灯故障所致:1959年克拉斯诺亚尔斯克铁路率先改用25kV电力,使用推土机清理铁轨两侧大树、灌木以便安装电线杆的时候有一棵树未被伐倒,倾斜在信号灯上,造成电线短路。所以当天该站信号灯完全颠倒,进站该亮红反亮绿,出站该放行反禁止。本应驶离的客运列车和油罐车被错误阻拦,客车司机按照绿灯通行却狠狠撞上罐车。稍有不同的版本则说是雷击或其他原因令信号灯变色失灵。
第二种说法主要在铁路工人之间流传,曰:距离米尼诺站1千米的铁轨上发现拖拉机履带开过的痕迹,虽然铁轨未受损,但信号电缆被压坏,因此信号灯一直停留在损坏前的状态。他们还说政府找到了肇事的拖拉机驾驶员,但由于某种原因没定他的罪。
第三种说法则称事故具体地点不是米尼诺站,而是在该站往阿巴坎方向1.5千米处。那里有一个不上下客的技术站,今天叫做“卡拉乌尔纳亚技术站”,附近就是克拉斯诺亚尔斯克的别墅区。也就是说,很多居民大概不知道他们住的地方曾经发生过什么。
如前所述,我们至今不掌握米尼诺站撞车事故的详细情况。1961年克拉斯诺亚尔斯克铁路局并入东西伯利亚铁路局,1979年再次独立出来,很多档案文件都找不到了。伊尔库茨克铁路职工提供的信息显示,1959年6月2日悲剧的全部资料早就被克格勃收走。但善良的人不会忘记早逝的生命,每年都有许多遗属和志愿者结伴去墓地祭扫——锄杂草、刷栏杆、擦洗小小的纪念碑……
编译:散栎儿@厌然闲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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