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列宁格勒被纳粹军队围困期间,城内并不是每个人都忍饥挨饿,更非每个人都具有高尚道德情操。后者中的一些人昧着良心盗取平民赖以存活的食物,再把多余的转手卖出。高级党员、售货员、食堂工人和“投机商”通过各种途径消耗、囤积大量食品,他们不但没受过饥饿折磨,甚至还会将吃不完的丢弃。
叶利谢耶夫食品店
列宁格勒被围时期,市内最大的食品店:叶利谢耶夫商店宣布关门歇业。但据工作人员妮娜·斯皮罗娃说,艰难年代这里其实是富足王国,特权阶层可以从中分一杯羹。历史学家尼基塔·洛马京也证实,叶利谢耶夫商店在列宁格勒前线军事委员会的文件中被叫做:“1号食品店”。
政府用木板封死商店正面窗户和涅瓦大街正门,造成停业假象。但里面有个秘密特供中心,一直运行到战争结束。货架摆满鲜肉、水果、巧克力、咖啡、罐头、糖果、酒精饮料和各种香肠,仅限名单人员购买,也就是企事业单位负责人、科学家、文艺界代表等。为防止排队引起物议及避免造成不必要的抢购,特供中心实行特别制度:每张保密名单上的一百多个人必须在严格指定的时间前来,从小花园街后门悄悄进店。
党的干部
伊戈尔·博格丹诺夫著作《列宁格勒大封锁面面观》介绍了当时城内高级党员的丰富生活,其中就包括食品特供制度。比如干部聚餐时根本无人计算酒菜数量,放开肚皮随便吃喝。他翻遍各种档案,没找到任何一个政府官员饿死的证据,反而在市委组织部工作人员尼古拉·利布科夫斯基的日记中瞧出一点端倪:
从1941年12月第一笔日记可知,此人饮食与平日无异:早餐吃黄油粥、饮甜茶两杯,午餐喝汤,晚餐照常吃肉。1942年3月住进市委医院,把这里比作安逸的疗养所,详细记录三餐饮食,包括禽肉、羊肉、各种鱼、香肠、奶酪、鱼干、鱼子酱、馅饼、炼乳、茶、咖啡、可可饮料、红葡萄酒、波特酒等,黑面包和白面包每人每天300克。
伪造票证
由于仓库确实有这么多等待配发的食物,给了投机者和伪造票证者大显身手的机会。曾经受工厂同事们尊敬的津克维奇同志和扎罗马耶夫同志就是其中代表。他俩找了个印刷厂的清洁女工当同伙,把她偷出来的废公文纸加工一番,伪造成食品供应票,在一家可靠的销售点变现。他们诈骗三个月,结果拥有了一座真正的食品仓库,囤积200个罐头、800千克肉、100千克糖、几十千克通心粉和谷物、百余包卷烟、600瓶伏特加,以及……4吨面包!
这种从饥民口中夺食的恶劣行径一直持续到他们被ОБХСС(打击盗窃社会主义财产和投机倒把局)侦查员抓捕才告终止。另一个姓霍洛德科夫的商人也在类似案件中被抓,后被军事法庭判处死刑,果然报应难逃。
食堂职员
还有一类列宁格勒人借助职务之便免受饥馁,那就是暗中克扣的食堂员工。普通百姓看在眼里恨在心头,举报信如雪片般飞向内务人民委员局。
比如一封信里说:“在食堂、商店、面包厂上班的人生活很好,而我们要花很多时间才能获得很少一点食物”。另一封信指出:每个人的口粮名义上均等,但“食堂工作的人偷了不少。如果发给各人回家做饭,确实能吃饱。但在食堂吃,该有的根本吃不到”。
于是每个被困列宁格勒的厨师都要经受良心考验:正人君子不该偷窃挨饿之人的口粮,可那些敢于冒险的坏蛋即便被抓,身后也总有大批效仿者继续作案。
投机商贩
消息灵通的人无论什么年月总能发现“商机”。当一些人涌进兵役局参军入伍的时候,另一些人则跑去食品店抢购不易腐烂的必需食品。仓库储存的这些植物油、糖、面粉和罐头,加之分配机构内部的“关系”与“门路”,促使被围困的列宁格勒市内形成投机商群体。他们通过黑市私下销售,收取珠宝、家具等实物,价格一天比一天高。
整个大封锁困难时期,ОБХСС刑事起诉了14545名投机商,没收价值73420卢布的3284块金表、1255千克黄金制品、23317736卢布现金和面值4081600卢布的政府债券。
其中典型代表,如“莫斯科”市场的一位小店经理达列夫斯基,侦查员在此人仓库发现重约一公担的黑市食品,继而搜查其公寓,小小的房间竟塞满了古玩、水晶玻璃器皿、油画、瓷器、勋章、金币和贵重书籍,总价值估计30万卢布。
卢克申团伙的曝光引起社会强烈反响。团伙成员大多出身珠宝生意世家,乘国难之际低价收购黄金首饰或以物易物,再倒卖给投机分子。
最令侦查员震惊的案子大概是某个叫卡日丹的人,他有办法把阿富汗大米辗转偷运至列宁格勒,放在亚沙·芬克尔经营的照相馆出售,获利丰厚。他公寓里不但有各种绘画、瓷器、金银器等,还从婴儿床的两个床垫中分别搜出70万卢布钞票和36万美元钞票,以及藏在花盆的金币、金锭。最终从他和6个同伙处缴获150万卢布现金、3.5千克黄金制品、30块金表等贵重物品,总价值400万卢布。作为参考,1943年一架雅克-3战斗机或一辆T-34坦克造价10万卢布。
编译:散栎儿@厌然闲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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